大召國宴確有宮規,皇家血脈、公侯伯、以及四品以上官員之女在及笄當年必須登臺展藝變相的選秀,若遇特殊情況,可由家中姐妹暫代。
重生前,裴海棠與大伯母一家親厚,視裴珍珠如親姐,她不屑登臺,隨手將名額轉贈裴珍珠。登記的官員明知違規也不敢得罪小郡主,全盤照收。
此時此刻,被崔木蓉當眾揭穿,指名道姓不夠格,裴珍珠渾身僵在臺上。
恥辱如冬夜的寒風,徹底將裴珍珠團團包裹。
事關裴海棠親戚,高皇后看向宣德帝。
宣德帝看向裴海棠。
裴海棠在眾人矚目下起身,朗聲辯駁道“皇舅舅,我家堂姐才藝了得,不想埋沒了人才,先前才違規上報了她的名字。若是不允便算了。”
裴海棠說得輕巧。
裴珍珠抱住三國古琴的手卻忍不住發抖。
高皇后看著裴海棠,笑道“小事一樁,本宮破例允了便是。”
這便是公然打臉崔木蓉,站在裴海棠這邊了。
崔木蓉性子執拗,越是不認可她,她越要頂上去。
再說崔木蓉目的本就不在裴珍珠,泄憤般瞥眼太子,就朝裴海棠高聲道“依我看,昭陽郡主活力四射,完全不符合特殊情況,怎可百般推卻不親自登臺莫非,壓根沒有才藝能拿得出手不能吧。”
明顯的激將法。
卻讓在場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射向裴海棠。
若裴海棠任性不應下,日后“無才”的臭名聲怕是要跟隨她一輩子。當然,鬧出這么大動靜,即便登了臺,才藝不夠驚世艷絕,日后也免不了被人挖苦才藝平平,乃空有美貌的草包美人。
可謂是登不登臺都“兩難”。
宣德帝微微蹙眉。
高皇后一看就懂,崔木蓉犯了宣德帝忌諱,忙給婢女使眼色,想法子讓一根筋的崔木蓉閉嘴。
這時,朱少虞起身,郎朗開口“父皇,內子近日偶感風寒,眼下尚未痊愈,不宜展示才藝。還望父皇恩準,允她休息。”
裴海棠看眼朱少虞。
朱少虞在席面下方輕輕握住她小手,獨屬于他的體溫一點一點透進她掌心,仿佛在無聲安慰她,別怕,交給我。
宣德帝對及時護著裴海棠的四皇子添了一分滿意,點點頭“棠棠身子不適,自是不必強行上臺”
崔木蓉很不服氣,雖不敢公然頂撞宣德帝,卻對裴海棠飛了記不屑的眼刀。
這時,裴海棠似乎受不住暗諷,終于開口道“皇舅舅,棠棠或可一試。”
宣德帝嘴里的話一頓。
朱少虞意外地看向裴海棠,同時,加重握住她手的力道,仿佛在寬慰她,不必強逞口舌之快。
裴海棠小手一動,反向握住他的大手,同時,朝他嫣然一笑“四皇子,我可以的,你坐在這里欣賞便是。”
說罷,裴海棠松開男人的手,在萬眾矚目下出列,對司儀耳語了幾句,便去后臺更換了舞裙,款步上了高臺。
同在高臺上站著的裴珍珠暗咬內唇,一張美人面繃得僵硬,最后不得不抱著三國古琴灰溜溜下臺。
“姐姐,請留步。”裴海棠突然開口留人。
裴珍珠轉身望住她。
“跳舞怎能缺了琴師,若姐姐不嫌棄,還請姐姐留下為我伴奏。”
裴海棠一身彩鳳紅裙,像個女皇居高臨下地盯著臺階下的裴珍珠。
琴師
是的,裴海棠是女皇般的存在,裴珍珠只配當女仆伺候她。
盡管屈辱,只是作配,裴珍珠還是珍惜這次難得的露臉機遇,很快調整好心態,重返舞臺。
此時的裴珍珠哪里知道,一次作配,便是終生作配的命運。日后,不少皇親國戚宴請,總是出銀子聘請她前往彈琴助興,儼然當作不入流的琴師看待。
提起來哪有尊嚴可言
回到當前,裴海棠給她指定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窩著。
點名琴曲驚凰舞。
裴海棠身穿大紅繡金鳳凰的舞裙,像只鳳凰傲然站立在舞臺中央,單薄的舞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軀讓人浮想聯翩,該飽滿的飽滿,該纖細的纖細,這樣傲人的身材,便是靜靜佇立如雕像都夠讓人欣賞一整年舍不得挪眼。
更甭提,琴聲漸起,她翩翩起舞以目傳情,水袖翻飛間露出的那對嬌目,如清晨水波一樣清澈讓人神魂顛倒1,便是九天仙女下凡也不如她
在場之人,無論男女齊齊癡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