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抖落自己身上的積雪,扶著身旁的松樹緩緩站起身,一雙眼睛怨毒而瘋狂,“是秦王殺了她是嬴政殺了她”
章邯眼皮輕輕一跳,目光落在鶴華臉上。
少女面上沒有太多表情,靜靜看著雪地里的男人。
沒有愛恨,沒有憎惡,甚至連憐憫內疚這種情緒都沒有,仿佛面前人不是她的舅舅,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路人。
章邯瞇了瞇眼。
作為后來者,他對昌平君的叛亂知之甚少,只知道昌平君叛亂之后陛下血洗咸陽宮,連為他生了長子和幼女的兩位楚國公主都不曾放過,一個自焚身亡,一個服毒自戕,而鶴華的生母,便是服毒自殺的那位夫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鶴華生母的死的確與陛下脫不了干系,盡管她的死是受昌平君的牽連,而昌平君讓二十萬秦軍無端枉死,埋骨他鄉。
“她根本沒有參與昌平君的叛亂,是嬴政要清洗自己宮中的楚人勢力,所以才遷怒你的阿娘,處死了她”
男人大聲道,“可笑你竟然還被瞞在鼓里,對著殺母之仇一口一個阿父”
“嗖”
利箭呼嘯而來,將男人扶著松樹的手釘死在松樹上。
“啊”
男人痛苦尖叫。
劇烈的疼讓他身體彎成一條蝦,不住哆嗦著想要取下釘在自己掌心的弩箭。
但另一只手指剛剛靠近,便被撕心裂肺的疼所中止,他顫抖著貼近樹干,想要緩解來自于掌心的疼。
鶴華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章邯將鶴華細微表情動作盡收眼底。
靜了一瞬后,他翻身下馬,走向痛苦哀嚎著的男人。
“你,你要做什么”
男人瞬間警惕。
章邯沒接話,短刃出鞘,削斷釘在男人掌心利箭的箭羽與弩頭,握著箭身抬手一把,將男人的手解救下來。
親衛見此,奉上隨身攜帶的傷藥與繃帶。
章邯接了傷藥,灑在男人掌心,而后單手纏繃帶,將男人傷口簡單包扎起來。
男人很是意外,看了又看被章邯包扎好的手掌,遲疑向章邯道,“謝、謝謝。”
章邯依舊沉默。
包扎好男人的手,他走到自己原來的位置,翻身上馬,立在鶴華身后。
噠噠馬蹄聲緩緩而來。
“你倒心善。”
身后響起王離冷笑的聲音,“我若是你,便將他的手掌砍下來,而不是給他包扎傷口。”
章邯目光落在鶴華身上,平靜開口,“他是公主的舅舅。”
“害死十一母親的舅舅”
王離嘲諷道,“這樣的舅舅不要也罷。”
男人被激怒,“我才沒有害死她,她死在秦王手里”
“是嬴政殺了她”
“可笑。”
王離譏諷出聲,“陛下殺她陛下為何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