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夫人突然開口,“才回來就自己一個人回娘家去像什么樣,將近年關,書院里也該散學了,屆時叫邵哥兒一起,一并回去吧。”
被駁了話,秦蘭月眼角下跌了一寸,但也只一瞬,她就恢復如常,笑道“也好。聽母親的。”
左右對心心念念太子的沈云西來說,有衛邵相陪,她怕是更不高興。
衛老夫人這個大家長都發話了,沈云西是無所謂的,衛邵也應是。
秦蘭月看向衛邵,故意笑語道“朝朝往日是有錯處,但事都過了,就不說了。以后你們年輕夫妻該好好過日子才是,像我和你父親,夫妻之間就是要互相體諒的。”
她說這個,衛邵卻好像沒聽到一樣,不應也不答。
他此番態度,秦蘭月卻并不生惱,反而笑意越濃。
她正抿著笑,不防腰上環了一只手,重重地將她摟了一下。
安國公毫不在意在場眾人的目光,和秦蘭月咬耳朵,“不是說了,不許和他說話。”
秦蘭月臉上微紅,嗔怪地瞪他,“又亂吃飛醋,我是為了朝朝,又不是為他。”
底下諸人只做不知,也就衛芩不輕不重地哼了聲。離安國公兩口子最近的衛老夫人則是眼不見心不煩地閉上了眼。
沈云西心想這一家子怪有意思的。
之后飯席間衛信說起青州的趣事,并有大夫人夫婦并秦蘭月幾個附和說笑,將這段插曲岔開了,還算熱鬧。
不過熱鬧都是旁人,和沈云西無甚相干,她吃了個八分飽后便不動筷了,坐在那里低著眼瞼研究自己的衣角裙樣。
衛邵余光正瞥見她的手指尖在細葉蘭花的花樣上描摹了個來回,然后一個來回又接著一個來回。
仿若得了什么大趣味一般。
他看了看,又不著痕跡地收回余光,垂下眼來,輕皺了一下眉頭。
席總有散的時候,晚宴過后,各回各院。
夜里沈云西伏在被子里思考明日的伙食,吃穿住行,吃可是頭等大事啊。
接下來的幾日依舊是冷風冷雪,沈云西干脆窩在房里寫她的話本子。功夫不負有心人,數日后終于寫好了第一冊。
沈云西把一疊子書稿交給荷珠,荷珠一大早踩著雪坐上馬車去了書鋪,及至晌午方回來。
“奴婢叮囑過掌柜了,叫她先緊要出小姐寫的這本,小姐放心吧,過不了幾日就能在店里鋪上了。我還說了一定叫她把小姐的名兒好好地印在書面上,那掌柜嚇了一跳,問我主家小姐是不是想不開了,怎么用自己的真名兒,還怪我怎么不勸勸呢。”荷珠邊說邊咯咯地笑。
竹珍損她“眼睛本來就小,你這笑得我連你眼睛都看不見了。”
荷珠舉手就要打她。
沈云西看她們打打鬧鬧的,拿起帕子遮住臉,擋住笑彎了的眉眼。
是夜,院中一片安寂。
合玉居守夜的丫頭坐在門里頭的青布墊子上,正打瞌睡,一陣急促的砸門聲驟然響起。
她忙起身跑去院子里,方一拉開門,迎面便是傳話婆子劈頭蓋臉的疾聲叫喝,“三爺身上不大好,夫人說,無論怎么樣三夫人都是做妻子,合該過去看看才是。”
外頭的動靜不小,沈云西被這么一吵,早睜開了眼,竹珍手忙腳亂地套了衣,小跑到床前來問“小姐,咱們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