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笑了笑,語聲輕緩“不妨事,我正好在這里抄寫佛經,順便也為表姐祈福了。”
綠芯的表情頓時跟吞了蒼蠅似的。
她們院里現在一團亂,什么祈福,這個禍首分明是想留下來看笑話的,心里指不定有多得意
“不必了,當真不必。天色晚了路不好走,雪地路滑,三夫人還是早早回去的好。”綠芯語氣勉強。
沈云西堅定地拒絕“沒關系的,也不是多遠的路,回去的時候走穩當些就是了。”
她又道“對了,你記得跟你們小廚房說,我飯量大,口味挑,哺食要做得仔細些,豐盛些才好。還有,聽說宮里的修容娘娘賞了一筐冬桃下來,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口福也淺嘗幾個,試試貢桃的滋味。”
“表姐親自請我過來幫忙,你們做東的,可千萬不要怠慢了我呀。”
綠芯“”好不要臉。這三夫人一個下午沒怎么吭聲,一說起話來就是指點江山,口角生風,滔滔不盡。
她這是把這兒當自己家呢
這一刻,綠芯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綠芯咬著嘴巴,一面吩咐下人去請安國公,一壁自己飛快地鉆進了里間請示秦蘭月。
秦蘭月本就心煩氣躁,聽了綠芯復述沈云西的話,更是邪火上頭,腹中又抽痛了起來。
她忙強壓下心緒,“她要什么就給她,讓她滾馬上給我滾”
秦蘭月現下對沈云西是又氣又怕,氣她寫話本子的狠毒手段,又怕她真是沈太后歸來,一時竟不知到底該如何應對,思來想去不如暫且眼不見為凈。
綠芯應聲,匆匆出去親自給沈云西裝撿了半筐冬桃,盡挑顏色好的個頭大的,又叫小廚房裝了四五個食盒,臨走時,沈云西還從廊廡下讓人抱走了兩盆上好的牡丹,并兩匹貴重稀罕的浮光錦,可謂是滿載而歸。
到了正院門口,沈云西又轉過頭認真地問了句,“我明日還來抄佛經嗎”
綠芯抽了抽臉皮,強笑地死咬著牙蹦出字來,“暫時就不麻煩三夫人了,以后再說吧。”
沈云西這才滿意點頭,自歸去了。
到了合玉居,荷珠見到這陣仗,笑得見牙不見眼,原以為她家小姐是去受氣的,沒想到回來還能薅一筆,薅死對頭手里的羊毛,哪怕只薅到一根,都格外的叫人高興。
在這方面,荷珠和秦蘭月倒是很有共識。
沈云西把食盒里的菜全取了出來,留了兩道自用,其余的全分給荷珠他們了,盤盤大魚大肉,道道滋味鮮美,合玉居的女婢侍從在下人房里擺了兩大桌子,這一頓吃得比過年都豐盛。看得其他院里的下人們眼熱不已。
沈云西走了不久,安國公衛智春就到了。
正院里向來恩愛和睦的安國公夫婦破天荒地吵了一回,說是吵,其實半天下來都是秦蘭月單方面的埋怨,安國公倒也不生氣,他這樣年長,沒得和小姑娘計較。
但見小妻子確實氣得狠了,他便干脆摟了人在膝上,在她耳邊梭梭吹著氣,笑說道“何必惱成這樣,哭眼抹淚的,可是故意叫我心疼。我們如今是明正言順的夫妻,往日那點事,叫他們知道了又如何,左不過說笑兩句。你不知道,我當日若不直說,母親是絕不肯點頭叫你入府來的,就因為你和老三那段往事。”
安國公含了她的耳垂,聲音沙啞地又說“我都沒惱你從前惦記老三呢,你倒怪起我了,夫人這般著實傷我的心吶。”
他本就是個風流多情的種子,甜言軟語信手拈來,慣會花說柳說的,再加上幾分調情的手段,秦蘭月如何抵得住,當即桃腮粉臉,軟了身子,哪里還分得出心思怨怪他,只無力推了推他的手說“可別鬧我,大夫才說了叫我好生休養的,顧及著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