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院。
沈云西和關阿玉向殷皇后做禮。
殷皇后形容憔悴,與上次在云蒼寺見時相比,恍如一下子被抽了氣神,再瞧眼下青黑,應是一夜沒睡。
她一身青色的常服,垮著肩頭坐在床邊,盯著床上的衛邵,眼里直冒淚。
殷皇后用大宮女白臨花遞過來的繡杏花手帕擦了擦臉,目光離了衛邵,她便一收面色,凌厲的視線直射向沈云西和關阿玉,只是聲音里還有幾分殘留的哭音“你說她就是紅藥宮的宮主”
沈云西分毫不懼皇后的威嚴,沉著地應是“是,只是她失了憶,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紅藥宮一直找不到人,也聯系不上,若是失憶了,倒也說得過去,合情合理。
但是萬一是假的呢
殷皇后心中煎熬。
行事果決的皇后,在涉及兒子的時候,什么事都猶疑不決。
還是大宮女白臨花站出來,輕聲指出利害“娘娘,總得試一試,試了還有一線生機。公子可等不得了。”
殷皇后淚又落了下來,她哭著點頭,扶著白臨花站起來,走到一側背過身去,沉聲道“準了。”
關阿玉突然見得皇后,心慌無措得很,沈云西握了握她的手,安撫她“沒事,你大膽去治,便是治不了也怪不到你身上,宮里的御醫也沒法子呢。”
關阿玉這才深吸了口氣,帶上沈云西叫人給她準備的銀針等物,走上前去。
大夫治病不好打擾,沈云西安靜地站在一側,目不轉睛地盯著衛邵發呆。
她總喜歡這樣出神。大多時候她頭腦里都是放空的,心平氣靜地想些有的沒的,但這會兒她心卻砰砰地跳得兇,心思全落在那邊,根本想不起別的。
白臨花看了看沈云西,悄聲給殷皇后耳語幾句,殷皇后也久久地瞧了她一眼。
房里很安寂,所有人的眼都凝聚在關阿玉的手上。
關阿玉一捏銀針,先才的慌亂全散得無影無蹤,她心無旁騖,一根根銀針扎得又快又穩。
也不知道過多久,沈云西瞅著衛邵整個人都被扎成針包了,關阿玉又一針一陣的取了下來。
直到喉下那一針拔出,床上的人突然一個猛顫,口中不斷地溢出黑紅的血來。
沈云西手上緊住了帕子,關阿玉還在床邊沒動,待吐血止住了,她又把早就準備好的藥盡數給灌了進去。
灌了沒多久,又開始吐。來來回回數趟。看得沈云西眼都累,關阿玉才終于起身笑說了一句“順利順利,順順利利求生意志很強嘛,再給他灌兩天,再清一波毒,人差不多就能醒了。”
沈云西綻開笑“真的”
關阿玉點頭“當然”
她語聲堅定,沈云西立時就信了,殷皇后雖聽的高興,卻還是大呼道“快快,叫蔣太醫來”
守候在外的蔣院判連忙趕進屋中,看著那浸濕了半張床的血污一驚,搭手診脈片刻,先是不敢置信地仰了仰頭,繼而大喜地沖皇后拜道“娘娘,這毒壓住了公子脈象見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