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衛智春留下來的暗衛走近,她才強自地回攏了所有神思,扣住腰間門的匕首,將全部的感官都凝注在了接下來的應對上。
衛智春已然走遠了,腳步聲遠去漸無。而今的空間門里便只剩下面前這一個敵人。
世家大族的暗衛,俱都身經百戰,是千百人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
無論是武功、力量還是速度,對方都是沈云西的數倍,擁有壓倒性的勝利,看起來無論怎么反抗都是死路一條,但事實上他缺了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那就是
哪怕是在面對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時,也必須該有的謹慎
當那暗衛俯下身,抓住她一側的手臂,欲將人拽抗起來時,沈云西驀地睜開眼,借其力氣,迅疾拔刀而上,鋒利的刀尖準確而又熟練地順著頸動脈切入,狠狠地直插進了男人的脖子里,不留半分余地。
以弱對強,你還要手下留情,怕三怕四,不是笑話嗎,那還不如乖乖的原地認命,直接去送死。
能在末世里活下來長大的小學生,可不會犯這種錯誤,她是真的會殺人的
噴涌而出的鮮血灑了沈云西一身,她眼珠子都沒動一下,只是平靜地對上暗衛那雙充滿了振恐、驚駭且又不敢置信的眼目,然后用力地拔出了匕首。
暗衛趔趄地后退了數步,雙腿便軟而無力的“砰”的跪在了地上,他拼命地捂住被開了洞的脖子,卻徒勞無功,喉間門發出嚯咯咯的不甘氣音,最終只能含恨倒下。他到死都不明白,錦繡榮華里養出來的年輕婦人,為何會有如此果決狠辣一擊斃命的殺人手段。
血越流越多,血色漫延,漸漸地浸濕了腳下的泥地,腥臭也盈滿了這處不算寬敞的空間門。
處理了威脅,沈云西并沒有急著離開,她取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吹燃起火光。
刀和火這類防身求生必備的東西,她從不離身。這不就用上了嗎。
沈云西用火折子照亮地上,又往暗衛身上翻騰了幾下,確定沒有留下屬于她的個人物品,這才放心地尋了處干凈的地方坐下,歇息了小半炷香后,順著來時的路回去。
暗衛拖她下來的時候,她一直都是清醒的,開關道路都有暗暗地記在心里。
沈云西往回走了一射之地,約百來步,抬手在石壁上摸索到一個凹格按了下去。
頭頂有亮光照了下來,她拾級而上,再次回到了地面上。
這處是在假山內里,正到處找尋她的小廝,唬得一個跌坐下去,尖叫出聲“三、三夫人”
他連滾帶爬的邊往外跑,邊大呼道“找到了,找到了,在這里”
季六月就在假山處,她心知夫人轉瞬消失,此處必有密道,但因這地方實在修建的太過復雜,她和手下人敲打尋覓了半天也沒找出開關來。季六月正又悔又氣的自責,忽地聽得小廝的驚喊,忙的一縱身躍過去。
她將立定,看清了人,也如那小廝駭得失了魂兒。
沈云西今天穿的是月白色的裙衣,很襯她的容色。但現下那清新素凈的衫裳上,卻洇上了大片大片的暗紅血跡,從臉上至肩頭一直滲延到裙角,染透了半邊身子。
“夫夫人”季六月人都要暈了,流了這么多血,這得受了多重的傷
沈云西沒有理會季六月,她全身臟兮兮的很難受,重回末世的感覺讓她有點不適。
她慢吞吞地往假山外走去,小湖的對面的水榭里,聽聞下人傳信,剛從外面趕回來的衛邵正步伐急亂地飛跑過來,他色似冷霜,眉眼沉冷浸著寒氣,待到迎面和沈云西碰上,眉宇寒霜才勉強的寸寸消融,作出溫和的柔色來。
但見那一身血污,他又擰緊眉頭,滯住了呼吸。衛邵快步上前,卻又不敢碰她,怕不小心挨她的可能有的傷處,只能硬壓下去抱住她的沖動,聲音艱難低啞地問道“朝朝,傷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