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明帝轟轟烈烈地登上皇位,第一道旨意就是將六皇子一府圈禁至死。
然而就在他忙著處理登位初期的各項事宜時,他的塑料兄弟衛智春偷摸摸地瞞過宮中耳目,設計了一出假死,將他魂牽夢縈的六皇子妃接了出來,安上歲家女兒的身份,把人強娶入了府中。
彼時衛老夫人正帶著兩個孫兒在青州祖地,唯一可管束他的人不在,他趁此將國公府曾見過六皇子妃相貌的老人換了個遍,其余留下來的,誰也不知道這位新入府的夫人從前的身份。
至此,世上再沒有了六皇子妃,只余下安國公府的歲夫人。
終于將心中的神女據為己有,衛智春用盡了討好的手段,華服珠寶柔情蜜意,但歲夫人從始至終都不假辭色,她永遠只是坐在窗邊的小榻上,漠然地看著手中的書,或是看著院子外枝頭上筆直地向著天空綻放的紫玉蘭,任他來去。六皇子府也好,安國公也罷,不過是換一個牢籠罷了。
衛智春并不氣餒,歲夫人不只是單單對他這樣,她本就是一位性子偏向清冷的美人。
他們都已經是夫妻了,以后總有能把白雪清冰化作溫鄉柔水的一天。
衛智春計劃做得很好,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的。
慶明帝登基開恩科,衛智春被任命為會試主考官,因而陷入了一場牽連甚廣的科考舞弊案。
新皇登基的首屆科考,就出了這等大事,慶明帝大怒,命三司嚴查,即使涉及到“好兄弟”衛智春也不留半分顏面。
這是潑天大禍,衛智春焦頭爛額,為求自保,他痛下狠心,主動將藏在府內的歲夫人,獻給了帝王。
慶明帝這才知曉白月光尚在人世,衛智春竟背著他將人獨占,將他耍得團團轉
皇帝含著殺意的視線下,衛智春軟了骨頭,揚聲便告“陛下誤會微臣了,六皇子妃是高華明月,臣區區凡夫,怎敢占有,也只有陛下旭日當空,堪可一配。”
“只是六皇子妃本是陛下的皇嫂,宗族禮法在前,世態人情在后,如今還有其他皇子余黨虎視眈眈以及皇后娘娘陛下雖有心,卻萬不能主動將六皇子妃從皇子府中接出,臣深知陛下情深,是以特為陛下分憂,六皇子妃便是微臣為陛下萬壽準備的獻禮啊。”
年輕時候的衛智春噗通一聲跪在慶明帝腳邊,言辭懇切,一副為君上肝腦涂地的大義凜然。
“六皇子妃住在微臣府上,陛下盡可往來,有臣在此掩人耳目,誰人都發現不了這內中乾坤。既可全了陛下英明,也能全了陛下對六皇子妃的一片真心。”
慶明帝被衛智春說動了,怒火漸漸散去,親自扶了他起身,嘆道“是我誤會了物生你忠君為主的赤忱。”
兩個男人自說自話,誰也沒有考慮過他們口中的“六皇子妃”這個人。
衛智春就這么將他的第二任妻子獻給了皇帝。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將人弄到手,卻轉頭就得恭恭敬敬地送到別人手中。半途被人摘桃子,他怎么可能沒有怨憤
尤其是在每次皇帝走后,看著歲夫人那張依舊水波不興的臉龐,他不敢對慶明帝發泄的滿腔嫉妒和氣恨,卻對歲夫人化作了最尖惡又沒有道理的指責“只要是個男人你都能接受,你就如此的人盡可夫,沒有半點的羞恥之心嗎”
面對臉紅筋暴,忿然作色的衛智春。
歲夫人訝異的同時,頭一次對著他笑了。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不是你把我送給他的嗎,這是我能選擇的嗎,還是說你希望我以死明志,以護堅貞”
她聲音冷漠“貞潔你有嗎你都沒有,又憑什么來指責我。”
“你們男人妻妾成群,怎么配談這兩個字。而我也不會為了這種可笑的東西,自怨自艾,甚至結束自己寶貴的生命。”即便她像一只鳥雀一樣,被關在籠子里供人賞玩,她的性命于她而言,仍然珍貴。
歲夫人的話讓衛智春感到不可思議,他當然不會覺得自己有錯。我把你送給別人是一回事,但你如此輕而易舉的就接受了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