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她俯身一一俱稟道“臣女確實寫了些話本子,道了不少隱秘。但那都是臣女私下查探來的,或是從別人口里聽來的。安國公之言實在是不經之談。”
“第一本書里的關于秦表姐下藥之事,事關己身,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不知曉嗎。至于秦表姐和安國公婚前茍合,他們做得并不周全,連衛老太太都清楚,只要有心一查便知了。”
“關于宋駙馬的,在福昌長公主府里,我就說過,他腦子有問題,愛我愛到無法自拔,常在我面前發瘋的,那些事,事無巨細都是他自己告知我的,我只是把我聽到的都寫下來了。”
“關于我父親沈萬川的,是我母親親見到了他與妹偷情,這是公堂之上有證詞的。至于沈萬川和沈傳茵的那些過往,是我氣不過想為母出氣,私下找他時從他嘴里套出來的,陛下若不信,大可找他來一問。”
但你肯定找不到他了,老太監已經隱姓埋名就在你身邊,他能跳鉆出來指正她就怪了。
“關于齊家的,是百榮公主親口告訴我的,我寫下出書,也是看不過齊家的做派。”
她說的頭頭是道,坦坦蕩蕩。
“至于安國公之事,則是衛邵告訴我的。”沈云西細聲說道。她早就和衛邵串好了供詞,不怕他招人來問。
果然如此他就知道慶明帝沒有懷疑,氣火上騰,這逆子什么都敢往外頭說
他又冷看向沈云西,這一個也是什么都敢往外頭寫
沈云西裝出被他嚇住了的樣子,囁嚅“這些是都有實證的。陛下英明神武,應也是不信安國公這等無稽之談吧。”
慶明帝確實不信。他又不是沒腦子。什么鬼怪妖精,世上真有這等之物,怎不見幸芳回魂他雖是皇帝,享著君權神授的便利,但他其實是這個時代少有的唯物主義。
在慶明帝看來,衛智春明顯是想舉著這個由頭,以報話本子之仇。
看在他忠君為主的份兒上,他可以體諒他這點憤怒之下的小心機,但不可能真聽他的幾分攛掇就把人砍了。
這是明王府的外孫,老二的媳婦兒,殷家老頭子的外孫媳。沒有實證,就憑幾個道士和尚,你當砍柴呢,想砍就能砍的,想殺就能殺的。
但他確實可以借此發作,趁衛智春挑起的事兒,以妖物蠱惑之名,再狠將老二與殷家一軍。
老二與殷家明王府要有不服,他盡可以將衛智春推出去為主分憂,物生忠君愛國,處處為他著想,定然不會推辭的。
慶明帝思索著。
沈云西卻是聲音清脆響亮的拉回了他的心神,哪能讓他仔細多想,他現在該跟著她的思路來走“陛下您不要怪衛邵,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那安國公深得您的信任,我們治不了他,但母親短短半生所受的苦難,不該被掩埋下,叫他活在世上自在逍遙的”
“母親有心愿未了,有真情未告,有余恨未消。做子女的,為母陳情,公之于眾,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沈云西越拔高了聲兒。
慶明帝卻是一怔,他被沈云西的話帶歪了。
白月光,尤其是死去的白月光的威力是巨大,他反口就問“什么心愿未了,什么真情未告,又是什么余恨未消”幸芳竟還有這么多的余愿嗎
沈云西等的就是他問這句話,她沉聲說“陛下,有些話我們做晚輩的不好直言,您不如將這話本子再細看一遍吧。”
慶明帝見她這副神態,心頭發了一下顫,里頭還有什么是他沒注意的嗎
大太監田林極有眼色地將書重新呈上。
那書并不太厚,涉及到歲夫人相關的也只有前半段,出現的詞句其實并不太多。慶明帝用從未有過的細致,掃過書面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