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心有不明,她越把頭往外探了探。
長街巷子口邊,只個腰系青花布手巾叫賣胡餅的婦人,除此以外,便只有涼風里匆匆路過的三兩個行人。
沈云西皺了皺臉,又四下多尋了兩下,仍不見得,只好半合上窗,坐正了回來。
她困得很,打了個哈欠,在衛邵懷里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睡去了。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個神兒。
他們家和太子那是有大恩怨的,與其相關的,多留份兒心總是沒錯的。
馬車沿街遠去,而就在那巷子深處里,兩個身穿灰布長褂子的老婆子正死拽著面容沉順的女子往里拖,口上還喝道“誰準許你到處跑的,一眨眼人就不見了,你膽子大了小心我們回府告訴老爺和夫人去”
那女子只說“我只是出來透口氣。”
“透什么氣嘴巴張著哪里不能透氣,我看你就是想跑,可別忘了夫人說過的話不許你到外頭見人。”
兩老婦不由分說,把人扯進了巷子里的一處小院兒里,關鎖了起來。
那女子站在鋪了一地落葉的院中,往上抬了抬脖子,露出的竟是張與宮里太子妃相似的臉面。
兩老婦還在陰聲威脅“乖覺些,要不然受罪的可就是你姨娘了”見她言不發地走進屋了,方才罷了。
馬車輕晃,很適合睡覺。沈云西不多時就合了眼,衛邵見她睡得沉,到了府也沒喚她,將人抱回了房去。
安頓好了她,他方去了書房,直到沈云西下午起身用飯時,他才回來。
補了足夠的覺,沈云西總算又恢復了平日的精神,拉了衛邵去逛園子。
王府規格是很大的,府里人不多,就顯得很空,和明王府差不多,雖有點兒冷清,但在家里不需要額外的交際往來,雜事也少,非常美好。點頭。
沈云西很滿意,高興得步子都很輕快,直到羅姑姑將摞冊子,幾筐各年往來收送記錄、莊子土地食邑各種名目和大串各處庫房鑰匙全給她搬了過來。說是讓她過一下目。
她呆住,瞳孔都灰暗了下。
失策了。
在安國公府時,前有秦蘭月把權不放,后有大夫人二夫人頂著,他們三房每個月按時去領錢、混吃等死就行了,根本不用她花半個心。
現在,她得自己干了這和做作業有什么兩樣還是好多好多的作業。
衛邵笑牽她到懷里來,輕捏了捏她木住了的臉“朝朝”
沈云西埋在他肩上不說話。
衛邵便含笑道“那我陪你起看好不好。咱們自家的東西,總要有個數的。”
沈云西抬頭看了看他,還是慢慢地搖了搖頭“過后我自己看,你每天好累的。”還要陪她做作業的話,也太辛苦了。
她兩手摸摸他的臉,又埋回他肩上去發呆了。
很簡單的個動作,卻叫衛邵心口柔軟,緊住了她的腰。
接下來的幾日,除了三朝回門那天,兩人在城里和城外周邊各處游玩了一轉,直到五天后,衛邵才又開始了往應天書院去的日子。
沈云西也沒閑著,每天看冊子,看莊子,認人對賬抓蛀蟲。
因她有異能在,異能也很給力,關鍵時刻很頂用,做假賬的、偷錢糧的、打著名頭仗勢欺人的,一逮一個準兒,給她省了很多麻煩。
她去了一回后,莊子里的管事人家們一看見她,就腿肚子打哆嗦。暗里直呼離譜。
他們就沒見過這樣眼尖厲害的主家,這洵王妃就跟眼睛安在天上一樣,什么東西拿著掃眼就啥啥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