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皆是有利就有弊的,這也使得他的忍受力無形的提高了,對于從江南流傳來的一篇篇抨擊他的小文章,倒還能心平氣和的當個樂子,沒事兒批完折子翻看兩篇解解悶兒。
弘晞每日跟著他汗瑪法在乾清宮接受一對一教學,自然也瞥
見了這些小文章。
瞧著在他們祖孫倆的教學休息間歇里,他汗瑪法用手指摸著他上唇的短胡子,捧著記有小文章的宣紙冊子,看得津津有味的,以為自己聽不懂,不時還會給他讀幾句,江南文人們陰陽怪氣,拐外抹角“罵”他的話。
諸如
異族當政行事就是野蠻
從白山黑水里走出來的韃子們即使學我漢家文化,也只是淺淺學了個皮毛,不通精髓
又是一年炎炎盛夏,明孝陵的樹木又長得蔥蔥郁郁了,驅除蒙元韃子,恢復我漢家江山的洪武老爺子啊
聽著這些分分鐘就能觸發“文字獄”的小文章,坐在圈椅上、兩條小短腿縣空的弘晞就不禁小身子一抖,從額頭上滑下來幾道黑線,有種想要腳趾扣鞋底的尷尬。
如今的民間輿論,讓他不得不想起上輩子他四叔上臺后為了和一個宣揚他得位不正有十項罪狀,名叫“曾靜”的書生“辯論斗法”,親自指起袖子給自己站臺,洋洋灑灑的寫了一本大義覺迷錄,讓底下人刊發,還到處對著大字不認識一個的普通老百信宣傳,講解他的書里寫得內容究竟是個什么意思,憑一己之力將他寫的這本書給變成了雍正一朝的暢銷書。
他四叔本意是想要談華夷之辯,訴說愛新覺羅家的江山取自于明末作亂的流寇,而非取自于明朝,并且還心心念念著給自己反黑,想要以此來駁斥曾靜宣揚他“得位不正”,“謀父、逼母、弒兄、屠弟”等十項罪狀都是假的
他的年號雍正、雍正就是雍親王得位之正啊
故而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寫了一本書,逐條駁斥他莫須有的十條罪狀。
“謀父”這怎么可能呢先帝在世時甚愛朕這個四兒子,當時先帝駕崩時,暢春園那晚多么混亂,爾等是不知道啊,巴拉巴拉。
“逼母”不可能絕不可能這純屬造謠朕多么孝敬朕的皇額娘烏雅氏啊,她生病了,朕親自給她喂藥,衣不解帶的陪侍在病榻旁,巴拉巴拉。
“弒兄”這更是無稽之談了你們可是不知道,直郡王與廢太子,朕的大哥、二哥他們倆辦出來多少荒唐事啊,可真真是傷透了朕皇考的心啊,巴拉巴拉。
“屠弟”這條朕不反駁
但也不接受爾等怎么會知道,阿其那、塞斯黑他們倆哪有半分好臣子的模樣,有違臣子之道,朕就是想要收拾朕這倆逆弟可朕實在是大倒毒了,還沒等朕動手殺他倆呢,他倆就先一步在獄中暴斃了,這怎么能怪到朕頭上呢巴拉巴拉。
還有朕怎么會“好色”呢朕與皇考的和妃怎么會有染呢宮規森嚴,朕與和妃平素里都基本上見不到面呢你們給朕扣這頂大帽子,你們有證據嗎你們心不痛嗎
再者朕怎么“誅忠”了朕誅殺的是奸臣啊,你們是不知道隆科多這廝與年羹堯這廝有多過分啊,巴拉巴拉。
后世的人都知道妄圖操作輿論的人最終都會被輿論反噬。
他四叔憑著“朕就是這樣的漢子”,挖空心思,特意寫了一本書來給自己“反黑”,琢磨著朕都這般真誠的與百姓們掏心掏肺的講清楚了,他們肯定就不會抓著一些莫須有的事情來“黑”朕了吧
可他哪普想到大義覺迷錄刊發下去后,廣大百姓們對他的“華夷之辯”沒有半絲興趣,普羅大眾們全都開始“奉旨”吃皇家精彩的各種大瓜了。
什么皇帝老爺家爭奪家產的事情如此激烈,嘖嘖九龍奪嫡玩得真嗨啊什么年羹堯與隆科多私下里竟然是這種人什么萬歲爺與先帝的和妃娘娘有些暖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