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一行人躺在別院舒適的床榻上,聞著清雅的淡淡安神香,一夜好眠。
曹寅則在隔壁的織造府中雙手枕著后腦勺、雙目瞧著床帳子失眠到后半夜,而后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待他次日清晨醒來,臉色極差。
李氏瞧見曹寅的模樣都不由嚇了一跳,細眉微擰,看著自己夫君柔聲詢問道
“老爺,你昨夜是一宿沒睡嗎”
曹寅聽到嫡妻的話也是一愣,待瞥見他在鏡子中那像是鬼般的憔悴模樣也是狠狠噎住了,他抬起雙手使勁搓了搓臉,又用右手揉了揉發痛的額頭,隨口對著剛給李氏上好妝準備出去的丫鬟吩咐道
“那個誰你先別走,也過來給我的臉上拾掇一番,老爺這副鬼樣子可是沒有辦法去別院中給萬歲爺請安的。”
梳妝的小丫鬟聞言細聲細氣的應答了一聲就拿著手里的黛筆和細粉仔細地給曹寅眼眶下的濃重青黑色眼圈遮掩、描補。
李氏與曹寅同床共枕多年,做了半輩子的夫妻了,對曹寅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
她看著自家夫君從昨晚散席后就一直是那副無意識眉頭微擰的憂心忡忡模樣,心里也突突的跳,但她對官場上的事情不敏感,也實在是想不通眼下萬歲爺都來南巡了,這江南之地究竟還有何要緊事使得夫君露出來這般焦灼的模樣想不通,李氏也就不想了,又用纖纖玉指捏著黛筆對照鏡子輕輕掃了掃精致的眉尾,暗自思忖著在萬歲爺住在別院的這些日子里,她該如何悄無聲息的與那些官員富商家的太太們見面開茶話會、收“脂粉錢”,畢竟那別院只要一建成就像個銷金窟般得日日往里面投一筆銀子來維持里面像是天庭瑤池的美景啊
這偌大的織造府和圣駕落腳別院,連塊地磚都得雕刻成花的模樣,一磚一瓦都是靠著金銀堆砌起來,每天的銀子都花的像是淌海水似的,沒有銀子可是萬萬不成的。
夫妻倆一坐一站,心中各有所想,也沒有出聲交流,窗外天光大亮了,曹寅也被丫鬟給收拾的有幾分容光煥發的模樣了。
他抿唇按耐下浮上心頭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思緒,帶著李氏出了房門,先去正院里給孫氏請了安,而后又跟著嫡母帶著一大家子老少到別院中給萬歲爺、皇太后、小太孫請安了。
約莫兩刻多鐘后,東邊的紅日一點點往上爬,直至徹底變成個金燦燦的荷包蛋懸掛在湛藍的天幕上,請安結束的曹家眾人才再度回到了織造府內用早膳。
曹寅則獨自一人坐在前院的書房里深思著萬歲爺交代給他的差事,他靠在雕花圈椅的椅背上,手中盤著倆文玩核桃,直勾勾地盯著窗外的紫竹足足看了小半個時辰,才張口喚人進來,吩咐底下人去準備明日皇帝要帶著三位皇子和小太孫到明孝陵祭拜的事情。
他的辦事能力很不俗,手下人的行動效率也很高。
午時剛過,太陽懸掛在中天,日頭炎熱極了。
江南之地上到官員富商,下到走卒小民就全都知
道了“住在京城的皇帝老爺昨個兒清晨剛到江寧,明天上午就要去祭拜洪武皇帝陵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