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九年的隆冬對清廷的官員們來說,有些不太好過。
常言道,官官相護。
10本作者袂淺提醒您清穿之嫡長孫他太難了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南邊官場發生的大地震避不可免地會波及到京官們戴在腦袋上的烏紗帽。
江南之地遭遇貶謫流放的官員們不計其數,個別身居要職的京城官員們也相繼被皇上罷免。
一些盤根錯節的腐敗關系經過此次大清洗倒是被斬斷了不少,連帶著官場風氣都像是冬日干冷凌冽的空氣般清朗了不少。
令老愛一大家子沒想到的事情是諸多早年間曾靠著打欠條從國庫借銀子的官員們也像是受驚的鵪鶉般,紛紛在沐休的飄雪天,扎堆往戶部送銀子來平欠賬、消欠條。
究其原因,無他,這些急著還賬的臣子們實在是被南方的大動蕩給嚇怕了,眼睜睜看著萬歲爺不聲不響地就將兩個心腹曹家與李家給抄了,他們有自知之明知曉憑他們自身可是萬萬不可能比過曹寅和李煦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的,在這種強烈危機感的催促下,那些早年出身寒門、曾因手頭拮據、囊中羞澀,紅著臉去戶部借銀子的清貧官員們;看準皇家沒有規定還賬時間,妄圖占國庫便宜的貪心官員們;瞧著別人都借錢了,自家不借就顯得不合群,無奈只能跟著隨大流到國庫借銀子的旁觀官員們,無論當初是出于何種初衷,如今再看著府中這些從國庫中借出來的銀子就像是燙手山芋般,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好在,瞧見索額圖、富察米思翰、張英等幾家滿漢大臣帶頭令家中的小廝抬著紅木箱子到戶部銷賬后,其余官員們也忙有樣學樣地跟著照做。
被動在休息日里加班的戶部尚書和戶部侍郎看到日日抬進衙門里的銀子,可是高興壞了,數銀子、銷賬到手軟,各個眉開眼笑的一丁點兒“清廷打工人”的怨氣都沒有。
在乾清宮偏殿里讀書的弘晞聽說此事后也不禁往上挑了挑眉,心中琢磨著,這樣也好,在蝴蝶翅膀的煽動下以后也不可能再發生由他四叔帶頭去挨家挨戶向官員們要賬的事情了。
倒是無形中附帶著了了一樁事情。
隨著幾場紛紛揚揚鵝毛大雪的降落,京城中的天氣變得愈發寒冷,到了哈氣成霧、潑水成冰的地步。
北方是寒風如刀割臉般的干冷,南方則是仿佛寒氣浸入骨子里的濕冷。
遠在江寧的曹寅經過這一番近乎家族毀滅性的打擊,勉強打起精神帶著自己的夫人和二弟曹荃將嫡母孫氏的身后事給處理了,讓其與亡父曹璽和早逝的生母一并合葬在江寧了。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曹寅之妻李氏就經歷了斷崖式的衰老,一雙含情目周圍生了好幾條魚尾紋,秋日還是青黑的發絲一夜之間白了大半,這位過了大半輩子享樂日子的貴婦人,一夕之間,看到自己的娘家李氏和婆家曹氏一同被皇家給抄了,娘家她和哥哥李煦的嫡母黃氏同婆母孫氏一樣,這位曾靠著照顧幼年出痘萬歲爺有功的“奉圣夫人”,住在環境舒適的蘇州織造府內,瞧見帶頭
來抄家的四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家族的富貴生活就此敗落,當場就被刺激的蹬腿去了。
親哥哥李煦也和別的涉事官員們一道被萬歲爺給流放到寒冷的東北寧古塔去了。
在多重打擊這下,李氏紅腫如核桃的眼睛險些都要哭瞎了。
為了彌補虧空的銀兩,偌大的織造府幾乎都被御前侍衛們給搬空了,那些背著主家暗地里吃喝嫖賭的小廝以及穿金戴銀的漂亮丫鬟和曹荃那十八房嬌媚小妾們都被一一發賣了。
曹家的敗落果真是應了那句十年前清朝戲曲家孔尚任所創作的著名桃花扇故事里哀江南中的唱詞“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1”
在臘月紛飛的白雪中,曹寅帶著一家子小輩們以及因為受不了母親被自己的糊涂活生生氣死的事實,從而變得瘋瘋癲癲嘴里日日夜夜哼唱著哀江南唱詞的二弟曹荃,從鑲金嵌玉的織造府內搬了出來。
看著織造府的大門被衙門里的捕快從外徐徐拉上又交叉著貼了兩張封條,一朝家道中落從富貴小少爺淪落成平民小老百姓的容哥兒不禁用手背抹著紅彤彤的眼睛嚎啕大哭了起來。
瞧見哥哥哭了,站在其身旁的元姐兒也跟著啪嗒啪嗒的掉眼淚珠子。
尚且不足四歲的小曹雪芹近日來也是哭聲不斷,看到自家的豪華府邸說沒就沒了,平素伺候他的丫鬟、小廝們也全都沒了。
他也不由拉著祖父的大手,哽咽著仰頭詢問道
爺爺,咱們在這大雪天里去哪兒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