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東邊的承乾宮中則是愁云慘淡。
董鄂氏一病就是三年,她的身子弱,心病也非常的嚴重。
去年春日時,她還能在宮人的攙扶下,走到院子內摸一摸玉蘭樹的樹干,聞一聞玉蘭花香。
今年春日時,她已經虛弱的走不動路了,只能依偎在皇帝懷里聞著宮人從枝頭上摘下的新鮮白玉蘭。
她的瓜子臉尖尖的,膚色甚至比玉蘭花般都要白,因為臉過于小了倒顯得一雙含情目十分的大。
董鄂氏用纖纖玉指捏著玉蘭花的花柄轉動了兩下,勾唇苦笑道
“萬歲爺,臣妾病體衰弱可能沒有辦法再陪您走下去了。”
聽到愛妃沙啞飄渺的聲音,順治潸然淚下緊緊摟著懷里的女子溫柔安慰道
“婉兒,你不要多想,你的身子肯定會健康起來的,我們今年才二十三歲還有幾十年的時間要一起度過呢。”
董鄂氏聞言眼睛也紅了,她將瘦削的身子埋進了身后男子的懷中無聲哭泣。
造化弄人,如果她在遇見襄親王博穆博果爾之前先與萬歲爺相識就好了,他們倆是靈魂伴侶是真愛,相遇的時間點提前就沒有襄親王插在二人中間了。
順治搶奪弟媳,襄親王氣不過在董鄂氏入宮那年順治十三年于王府中郁郁而終,時年十五歲,絕嗣。
博果爾之母娜木鐘懿靖大貴妃氣得從寧壽宮跑到西邊的承乾宮中與皇太后布木布泰大吵一通,昔日關系不錯的二人徹底鬧掰。
在這樣的情況下,皇太后怎么可能會對董鄂氏喜歡的起來。
滿人、蒙古人對女子沒有漢家那般森嚴的禮教。
清初幾代帝王的后宮中有寡婦更不是一件稀罕事兒。
皇太極最寵愛的海蘭珠是寡婦之身入宮的,受到的帝寵僅次于海蘭珠的娜木鐘也是蒙古最后一任可汗林丹汗的遺孀。
布木布泰對自己兒子喜歡上有夫之婦沒意見,董鄂氏的前夫可以是任何人,但絕不能是皇帝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順治前面將她的親侄女廢后為了靜妃,后腳又要把她的侄孫女琪琪格的皇后之位也給廢掉,不能如愿,就退而求其次將董鄂氏從賢妃冊封為皇貴妃來打琪琪格的臉,來打蒙古博爾濟吉特氏的臉。
兒子本就任性叛逆,有了董鄂氏之后更是叛逆到沒邊沒沿了。
惠質蘭心的董鄂妃怎么會看不到皇太后與宮里其余宮妃、太妃們對她的不喜,又怎么會不理解自己的尷尬處境是被任性的皇帝親手給整出來的,但她對這些人和事全都不在乎,皇帝愛她,她也愛皇帝。
晶瑩的淚珠子連著串的順著董鄂氏尖尖的下巴落到順治前胸的龍袍上,倆人心中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他們倆只是一對平平凡凡的小夫妻就好了。
為了挽救愛妃的性命,順治像著魔般喊了許多大和尚和薩滿法師來承乾宮中給董鄂氏念經祈福、跳大神,奈何董鄂氏的身子就像是一個漏了氣的皮球,再多的好藥喂進去也半點沒法留存到體內。
炎炎盛夏過去了,景山上的樹葉一日黃過一日。
蕭瑟秋風起,滿地黃花落。
順治十七年八月十九日,消瘦的像個紙片人的董鄂氏長睫沾淚在順治的懷中撒手人寰。
二十三歲的皇帝哀痛不已,摟著懷里的女子哭得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