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號站到面前時,導演半睜不睜的死魚眼“唰”的亮了起來。
主要是前面一串的白襯衫看的他審美疲勞,驟然出現一抹亮色的檸檬黃,確實讓人精神一振,而且這男生長得漂亮,干干凈凈的一張臉,眉眼精致,頭發沒做亂七八糟的發型,軟軟的垂在眉間。
“咳”導演翻了翻劇本,“你不適合演男一,試試小奶狗男二,就來撞見渣男出軌的這段,我看看誰給你搭個戲”
然而12號明顯沒認真聽,轉身看向坐在后面的林總,原本形狀無辜的圓眼睛彎了起來,露出個溫和乖巧的笑。
導演有些不滿,這些十八線小演員,今天根本不是來試戲的但他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得罪身為投資方的林氏。
林淵一直和朋友聊天,對前面一串搖曳的小白花提不起什么興趣。
他突然覺得意興闌珊,挺沒意思的,走了將近半個月,他現在很想念家里柔軟干凈的青年,哪怕到現在他也沒把人吃到嘴,但只是抱一抱鹿祈,他都會覺得有什么溫軟的東西,一點點填滿胸口。
這種感覺讓他心底升起一種陌生的暖意,一縷一縷的像植物根莖一樣緩慢的包裹住心臟,就要開出一朵搖曳的小花來。
坐他旁邊的朋友要去個廁所,林淵端著咖啡往后挪了下椅子,不經意一抬眼,正對上12號澄澈的眼睛。
小鹿似的眨了一下。
林淵
幾秒鐘后,他意識到這不是想念過度產生的幻覺,臉色驟然變了。
他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狗子,猛地竄起來,手里的咖啡沒端穩,全潑到了剛站起來的發小身上,這高度潑的微妙,正好潑在對方的褲襠。
“嗷”
狐朋狗友人仰馬翻,后退時撞翻了小桌,“林淵臥槽我跟你有什么仇”
他還撲騰著找紙巾,有人快步走過來,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遞來一包紙巾。
他順著那只手,看見拿著紙抽的青年,逆著光看不太清長相,但五官輪廓清俊溫柔,低垂的眼睫帶著自然上翹的弧度。
媽呀,燙出幻覺了,天使降臨。
他努力擠出個風度翩翩的扭曲笑容,接過紙巾時不忘吸著涼氣問鹿祈“嘶你叫什么名字”
鹿祈
都這樣了還不忘搭訕,真是林淵的好朋友,一丘之貉,不知道該不該贊他一句身殘志堅。
鹿祈禮貌笑了一下,“我是林淵包養的情懷和精準扶貧的對象。”
他又看向僵硬的立在原地的林淵,繼續補充“嗯,還有,我是比較像林淵白月光的一個替身”
林淵顧不上險些變成“水煮雞”的狐朋狗友,讓助理把人送醫院去,伸手去拉鹿祈的手腕。
但從來溫馴的青年卻面無表情的側身避開了。
林淵第一次在鹿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見了厭惡的神色,好像被他的手碰一下都難以忍受,他一向備受追捧,從來沒被人這樣冷眼以待過,周圍還有這么多探頭探腦的吃瓜群眾,瞬間上頭的惱怒甚至掩蓋住了心底的一絲驚慌。
他深吸一口氣,舉手示意自己不碰鹿祈,低聲說“去隔壁會議室,我慢慢給你解釋。”
鹿祈撩起眼睫,認認真真的打量著林淵。
會答應和林淵交往,一是因為林淵的真誠,他前段時間住院,林淵每天做飯,再穿過半個城市給他送到醫院,二就是因為林淵長得還算好看,常年健身身材也不錯,盡管不是鹿祈喜歡的類型,但相處起來并不礙眼。
現在,鹿祈終于深刻理解了何為衣冠禽獸。
他也不想被一群人圍觀自己的私事,于是跟著林淵出了面試現場。
門關上,林淵看向鹿祈。
鹿祈一進門就站到了落地窗邊,遠遠的躲開他。
落地窗外的光籠在他身上,玻璃上映出的人影清瘦頎長,有些長的發絲很柔軟,一縷頭發服帖的落在冷白的耳朵后,黑白相襯之下幾乎呈現出一種冰雪般的脆弱感。
鹿祈眉眼間還帶著些氣血不足的病態,但偏偏他五官生的精致溫潤,沒讓人覺得病弱憔悴,反而好看的毫無侵略感,眼瞳被陽光映成剔透的琥珀色,他安安靜靜的垂著眼睫,像只優雅又乖巧的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