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寨小亭里,齊秀蘭左手豬肘,右手炸魚,面前還擺著一碗魚頭豆腐加料大補湯,嘴巴塞滿,嚼得牙齒都酸了。
主位上,阮婆婆看一眼這不爭氣的大媳婦,埋怨道“多久沒吃飽飯了慢點,別噎著”
給她又夾快肉,自己顫顫巍巍地舉起筷子,慢慢從大棒骨里捅骨髓。
那可是純肉啊,老婆婆卻吃得一點也不猴急,顯然已經習慣了。
“妹子,”齊秀蘭熱切地問,“你們伙食咋這么好晁大哥特批的”
“噓。”阮曉露朝碼頭努嘴,“水泊里的大鯉魚,運到外頭換糧食,偶爾還有肉。糧食布匹送到庫房充公,這肉可夠不上全山吃,讓我拿來孝敬老娘。我娘吃剩下的,咱們水寨的人就悄悄分了。大哥們不管束,你也別對外頭講。“
梁山上開著大鍋飯,水寨里卻有私房小灶。這段時間水寨兄弟們的豬肉攝入量突飛猛進,再加上阮曉露的科學訓練,人人變成大肌霸。
齊秀蘭羨慕得直咂嘴“不講不講,只要你偶爾帶俺來過過癮”
吃到肚歪,又喝了點酒,齊秀蘭膽兒肥了,比比劃劃的道“哼,敢欺負老娘,老娘在你們的酒里吐唾沫”
阮婆婆聽了首尾,心疼這大媳婦,也附和“你不是負責造酒嗎不要去了就說被打得起不來床,讓他們全山沒酒喝就在我這兒住著吧”
齊秀蘭躍躍欲試。
阮曉露哭笑不得,趕緊偷偷搖手,然后伺候老婆婆離了席,去睡午覺。臥房里很快響起低微的鼾聲。
“別聽俺娘的。”她拉過齊秀蘭,悄聲說,“釀酒作坊你要守好了。你罷工,自有別人頂上。到時你可就一點話語權都沒了。”
整個梁山就是一個大團隊。而處理團隊摩擦,最忌擴大戰火。
阮曉露想起以前市隊里有個挺厲害的姑娘,被隊友霸凌,影響訓練狀態。她想出的“控訴”方式,就是在接力賽中因“狀態不佳”而失誤,砸了全體的成績。
這事鬧大,霸凌她的隊員受到了警告。然而她自己呢,后來的選拔名單里,再也沒有她的名字。
公平嗎不完全公平。然而生活不是劇本,自己的路只能靠自己走出來。
如果齊秀蘭因為挨了老公的揍,而賭氣荒廢全山的造酒事業,雖然情有可原,但等于自己放棄道德制高點,讓別人覺得她罪有應得。
齊秀蘭聽得連連點頭“那咋辦”
“休息好了來散步。”阮曉露把她帶到水寨訓練場的空地邊,“你體質太弱,除了調整飲食,還得鍛煉。先從恢復性訓練開始,循序漸進。我先給你安排幾組熱身,你聽好動作要領。”
“一二一,一二一”
阮曉露在前,數呼吸控制節奏;齊秀蘭在后,胳膊上甩著一條破毛巾,本來是打算用來擦汗的;可是二里地下來,她已經目光呆滯思維僵硬,任憑汗水滴到下巴,愣是沒力氣把那毛巾扯下來。
阮曉露教的發力和呼吸訣竅,比如什么要向前伸膝蓋而不是伸腳后跟、重心要在前掌、手臂不能左右擺動齊秀蘭一個常年勞作的勞動婦女,一開始差點給折騰得同手同腳。好在沒跑多久就在一個小亭子旁停下來,喝點水,休整休整。
阮曉露扶著齊秀蘭坐下,一手搭她的脈,一手搭自己的脈,估算她的心率。又捏捏她胳膊內側的肉,估算體脂。
“這兒酸嗎這兒呢這里呢”
齊秀蘭扭捏“這是干啥啊大妹子”
簡單做了個體測,她發現,齊秀蘭在牢房里受了幾個月折磨,身體已經虛得要命,肌肉全消耗沒了,心肺功能也受損,稍微活動一下就氣喘。消化系統也有點紊亂,粗纖維吃多了不吸收,油膩的東西也禁不住,必須內外調理。
當然,她也不是老中醫。她心目中的“調理”,就是簡單粗暴的“吃”加“練”。
“雜糧先少吃。我給你設計個食譜,多攝入碳水和蛋白。”阮曉露沉吟,“然后每天早上找我來做恢復性訓練。我正好缺個跑步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