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們誰去把他弄醒。”
晁蓋疲憊地揮揮手。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步一步往后退,離那尊臥佛越來越遠。
酒坊里飄蕩著竊竊私語。
“那是魯提轄”
“拳打死鎮關西”
“現在叫魯智深”
“鬧過五臺山”
“倒拔垂楊柳”
“揍過高衙內”
“火燒瓦罐寺”
“單打二龍山”
大家同仇敵愾,倒是人人都想在他那圓滾滾的肚皮上踹兩腳。但是誰都不敢動真格。
阮曉露“我來。”
她沒那么多顧慮,盛一瓢涼水,板著臉,照著那顆光頭潑下去。
就這么幾壇蒸餾酒,何等珍貴,讓他喝光光,他還有理了
齊秀蘭癱倒在旁邊,已經哭成淚人兒,成了顆粗壯的帶雨梨花樹;阮曉露呢,雖然沒那么失態,但心里一簇昧真火從里燒到外,讓她非常有干架的沖動。
釀這幾壇酒,周期得好幾十天,她自己還沒嘗夠味兒呢
不光是心疼她和齊秀蘭這陣子的付出。這等舉世罕見的蒸餾燒酒,放到市場上還不得賣出天價,然后梁山就能徹底脫貧,再也不用到處挖王倫埋的金子,還能修修路,修修房子
無數金燦燦的夢想,全進了魯智深的肚子。
嘩啦她朝那肚子又潑一瓢水。水珠彈了又彈,溢向四周。
魯智深渾身一哆嗦,鼾聲頓了幾秒,重新規律地響起來。
她待要再找地方潑一瓢,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阮姑娘,”一個溫和的聲音說,“讓我來。”
林沖拄著拐,包著腳,匆匆趕到。
他注視著魯智深,許久,才蹲下來,輕輕在和尚的大耳朵邊上喊
“師兄,師兄是我”
鼾聲照舊。
林沖提氣,待要再講話,鼾聲停了。
花和尚從西方神游歸來,伸個懶腰,摸到一臉水,猛地睜開眼。
林沖“當日在野豬林,蒙師兄相救性命,倉促未能拜謝。師兄安好”
魯智深將林沖看了半晌,神色激動,一骨碌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