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魯智深這鼾聲雖吵,但幾天之后,大家都神奇地適應了。睡覺時聽見大師打呼,就能安心不少,不怕賊惦記。
曉行夜宿,路人的口音慢慢變化。逢州過縣,墻上貼的通緝令也慢慢變化,熟面孔越來越少,逐漸換成了不認識的江湖豪杰。
出了山東地界,居然還開始有綠林宵小不識大佬,作死攔路剪徑,當然是被狠狠收拾一番,從此腦海中刻了梁山和二龍山的名字。
天氣越來越和暖,鄉村田舍透著青綠之色,路上也多了山丘、渡船和小橋。
走了十來天,便到揭陽嶺。過了揭陽嶺,便是潯陽江。但見遠山渺黛,水天同碧,端的是江南風物。江邊一串渡船漁船,好似那隨波的魚,徐徐湊向四面八方。
終于見著片比梁山還大的水了。晁蓋連聲感嘆“好山好水好風光”,只恨自己肚里沒墨水,說不出別的詞兒來。
魯智深是關西糙漢,頭一次體味那江南風光,連聲叫好,說以后要常來玩。
公孫勝“船家,來渡江”
扯開嗓子叫了半天,叫來好幾艘渡船。可那艄公看看江邊這幾位重量級北方大漢,又看看自己的小破船,全都遠遠的搖頭擺手,表示恕不接單。
孫二娘焦躁“江南風景不錯,就是人忒小氣。我們又不會劫他的船”
阮曉露實話說“咱們中間有幾個人,看著確實挺像劫匪的。”
武松眼神指指遠處“那邊有津渡,必有官船,價錢貴點而已。”
孫二娘白他一眼“你有度牒你不怕,老娘可不去自投羅網。”
武松笑道“此處離山東千里遠,誰認得你”
孫二娘堅決不去官渡,就要私渡安心。
其余幾個人也意見不一,誰也說不服誰,眼看日頭近午。
魯智深“不吵了不吵了找吃的去。”
渡口人多,酒肆也多。找了間最大的,門口扎著彩棚,雅間里歌女唱曲兒,幾個閑漢門口晃。
魯智深“酒家”
不用他喊,那酒保迎來送往,啥人沒見過,一看這和尚行者,知道是硬茬,伺候好了還沒事,萬一有怠慢,乒乒乓乓打起來,這酒店就等著重新裝修吧。
趕緊低頭一拱手,“師父們請客人們請”
給請進個最大最豪華的包間,然后連聲吩咐小二,菜蔬果品海鮮按酒流水價上來。又端上來一壺酒,說是江州有名的上色好酒“玉壺春”,給您嘗嘗
服務態度如此完美,再愣的刺兒頭也挑不出錯處。魯智深呵呵大笑,招呼大家坐下。
那酒保布好菜,迅速開溜,躲在廚房里忐忑不安,就怕里頭喝高了撒酒瘋,可別牽累自己。
不過那酒保多慮了。“玉壺春”打開,魯智深和武松各自嘗了一杯,就十分克制地放下了盞子,專心吃肉。
還互相客氣起來
“師兄多喝點。”
“你喝,你喝”
別說撒酒瘋,連臉都不帶紅的。
沒辦法,喝過梁山“仙人釀”,再喝什么好酒都像是甜水兒。
倒是晁蓋、公孫勝和孫二娘,一杯杯喝得很盡興。
孫二娘有點上頭,嘗了一筷子魚,又捏了一塊羊肉,忽然啪的放下筷子,一只腳踏在凳子上,叫道“酒家”
那酒保垂頭喪氣。該來的總要來。趕緊叫來掌柜的,不能他一個人挨罵。
“客人客人有何吩咐,小店小本經營,有怠慢之處萬望恕罪”
孫二娘指著那一桌好菜,柳眉倒豎,殺氣橫波。
“我說你們這江南的菜蔬,沒蔥也就算了,也忒寡淡了一點兒怎么,買不起鹽你自己嘗嘗,這是湯嗎,這就是水放條活魚進去都能游”
阮曉露心平氣和“這菜確實太淡,你們回鍋去加點鹽。”
魯智深“鹽罐子拿來,灑家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