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擺出一副驚訝茫然又有些摸不出頭腦的樣子來,轉向那黑皮膚的埃及男人。后者也同樣披著長袍,混入人群中也毫無違和感。
“雖然以我的立場不該這么說,”對方促狹地說,“不過你們還真是能給我驚喜。”
“你又是什么人”祝槐明知故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反正不是你們的敵人,至少現在不會是。”
埃及男人說“既然現在出現在這里,那你們當然相信魔法了。”
祝槐“”
你和羅吉爾是有什么共同語言。
祝槐“是吧,那又如何”
邪教徒們的長隊緩慢而有序,穿過教堂的門廊與大廳,他們被引向其中的某條走廊。地板漸漸向下,演變成一條地下隧道古老之所總是少不了這種地方的,他們二人的話回蕩在墻壁之間和耳邊,卻沒有驚起其他人的留意。
這景象與那日的咖啡廳相比自然很熟悉,但祝槐還是裝出了第一次見到的震驚。
“我認為你是個學法術的好料子。”這倒是很滿足了邪神的虛榮心如果他有那玩意兒,“并且我不介意送你一道,怎樣,要考慮一下嗎”
她可不覺得奈亞拉托提普送的會是什么好東西。
“好啊。”祝槐說。
話音剛落,她手中就突兀地多出了一卷封好的小紙筒。再一回頭,奈亞拉托提普的人類化身也已經不見了,空余下一句還縈繞在耳畔的話。
“我期待你們作出的選擇。”
也許她的表現在別人來看沒有太大異常,落在下意識關注自己人的同伴眼中就不太一樣了。祝槐一一回視過去,示意他們沒有什么事,低頭展開那只有一段指節長短的紙筒借著墻上的燭光看了一眼。
數秒后,她將東西收好,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隊伍的行進仍在繼續,只是腳下的地面又逐漸變成了向上的斜坡。
就在要讓人以為這前進永無盡頭的時候,眼前陡然一寬,也傳來了微弱的蟲鳴聲。
這是個晴朗的夜晚。
教徒們來到了戶外,腳邊草葉還帶著剛入夜的水汽。視野倒很開闊,抬頭就能仰望到群星,那無數光點散落在一派沉沉暗色的幕布中,無端的浪漫而詭譎。
他們要面臨的威脅正來自群星之外。
隊伍最前端停下了。
只在這里還看不到什么,當一行人隨信徒們停步,才從錯落的人群間望見了前方的景象。
正前方是巨大的祭壇,上面描繪著圖樣奇特的召喚陣,而在它與人群之間又搭了個小小的臺子。
站在臺子旁邊的男人穿著一身神父服,他年紀不小了,黑棕色的發絲間已摻了斑白。夜色也不掩臉上的道道皺紋。他注視著足有一二百人的人群,神情是一視同仁的悲憫。
當最后一個從地道中走出的信徒也站定,他才緩步走上宣講臺,環顧一圈。
“諸位兄弟姊妹,”神父沉聲說,“我們今日聚集在此,只為共同領略天父的福祉。”
人群中響起了輕輕的嘆息般的應和聲。
“我們的祖輩來自五湖四海,如今卻共同站在一起,全因為天父的一視同仁。”
他說“天父是寬容的,混沌的,祂將會無差別地賜予我們同樣的命運。”
“就讓我們為天父獻上最虔誠的祈禱,”奧古斯神父說,“以此來呼喚天父的降臨。”
教徒們“阿門。”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阿門”中,忽然出了一聲奇怪的
“ran。”
原本正要開始祈禱的教徒們不約而同地一愣。
哪來的叛徒
“到此為止了。”
就在他們還在尋找到底是哪個異教徒發出那聲“ran”的時候,另一道男聲已經橫插了進來。
“奧古斯內文,”加爾特里才剛剛從那條地道里走出來,身后是跟著蜂擁而出的手下們,他提高了聲音,“如果你現在收手,也許還會放你一條生路。”
神父平靜地注視著他。
“我竟不知道我們的黑手黨領袖何時如此仁慈了。”
他神情不悲不喜,語氣也不摻雜任何嘲諷,雖然不曾預料到對方的出現,但也沒有因此感到太大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