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槐打斷了他,“但是什么都等到脫險再說,明白嗎”
瑞安閉了閉眼,重重點了下頭。
以現在的處境還遠不能稱得上是脫困,他們走下了哈羅德原本打算逃離的樓梯口,黑貓就跟在他們腳邊。祝槐找了處還算平整的墻面,她在上面畫出那已經爛熟于心的圖案的幾分鐘里,彼此都很安靜。
法陣亮起,從中呈現出那兩人一貓都不陌生的漩渦,順時針地不斷旋轉著。
他們都知道要去哪里事到如今也只能從那個露臺旁預先留下的傳送陣借道了。
“進去吧。”祝槐示意他。
瑞安一愣,“我先”
“不是和之前一樣嗎”祝槐更茫然地反問,“誰前頭一直要打頭去探路的”
瑞安“”
好、好像是他。
“這就是我最后一匣子彈了。”她展示了一下剛卸下的彈匣,“不過身為長官讓下屬去以身犯險好像是有點過分,不然還是我”
“不不不,我去,就讓我去。”瑞安馬上說,但又擔憂地望了望周遭,“但是這邊”
“放心。”
祝槐笑了笑,“相信我,就幾秒鐘的時間能出什么事。”
這三個字拂去了他心頭最后一點的莫名不安,祝槐又道“說起來貓能游泳嗎”
黑貓不滿地喵了一聲,“少管”之意溢于言表。
聽她還在這里打趣伊斯人,瑞安放下心來,又看了看一人一貓。
他還是忍不住道“小心點。”
祝槐“當然。”
瑞安終于轉頭邁進了傳送陣,身影消失在那漩渦里。
她原地等了兩秒,見黑貓沒有任何動作,一抬手直接關閉了那道傳送門。
真好騙。
黑貓就坐在墻邊,長長地叫了一聲。祝槐對上它那雙綠瞳,雖然沒有拿出翻譯器,卻奇異般的讀懂了它的意思。
你早就想好這么做了
“從你拿來那張紙開始吧。”祝槐說,“不過我以為至少能多活一兩個。”
超脫時間與肉體的偉大種族對生死看得開多了,黑貓只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率先優雅地邁下臺階。
就讓它見證到最后吧,人類。
掛在腰間的無線電對講機在傳送門消失的下一秒響了起來,它震個不停,祝槐卻沒有要理會的打算。她任由它響著,不緊不慢地一步步邁下樓梯,來到了第二高的那個空無一物也更廣闊的圓形平臺。
來到鐘樓之后,她第一次有時間去俯瞰托薩市的夜景。
這里早不是它還那樣繁華的時候了,盡管在他們到來時就已因為連環殺人案而蕭條,但好歹是喧囂過的。
登高望遠,目之所及直到城外。她辨認得出這些天以來去過的地方警察局、劇院、餐廳、酒店,還有遠處的佩特利諾莊園,以及與它反方向的落入死寂的納哈什研究所。
離城的那一側可以隱約看到車燈的紅點,似乎已經是車隊末尾了,特里那邊的撤離大體上應該是順利的。而在麥田那端,原本覆蓋其上的虹光正越聚越多,成了連綿不絕的一大段顏色。
星之彩們照亮了天際。
就像白夜。
它們對滿是死物的研究所失去了興趣,轉而投向混血夏蓋們正活躍著的城內。五光十色不再只是個形容詞,亮色洶涌著吞下了那些蟲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