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最先打破這可怕沉默的是一語未發的萊昂。
他似乎隱隱從這報告背后代表的事和迄今為止的經歷里讀出了某種可能性,嗓音沙啞地問“感染后呢”
郁雙“誒”
雖然曾經敵對,但她對這個指導過她用槍的男人還是沒有太大惡感的,前警察的身份更是帶來點親切的既視感。是以她也條件反射地問“什么感染”
“那個姆巴瓦樹人病毒,”他抬頭,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盯著在場的所有人,念出了那個拗口的名字,“為了避免感染才打血清。那感染以后呢感染了會變成什么樣”
祝槐托著臉頰。
她本來想跳過這個話題呢。
同樣意識到這件事的其他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而這無疑完全證實了他的猜想。萊昂直接從凳子上蹦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向門外。
望舒“哎”
他起身就想攔住對方,可男人在這種情況下爆發出的速度遠超他所能及。當他們趕到門廊前,萊昂已經張皇地一把推開屋門,暴露在了漫天的粉塵里。
“沒關系,”祝槐說,“打過血清后的幾天內都是不會感染的。”
男人起先跑了幾步,但漸漸拖不動步子了。離庭院小路前那一大一小的樹叢越近,他走得就越慢。
簡直像是在面臨著某個得知了就萬劫不復的真相,不想讓它來,又不得不讓它來,晚上個幾秒都成了一種沉重又輕松的煎熬。
他終于抬起劇烈顫抖著的雙手,去拂開覆蓋在外的那些枝葉。
手指觸及的是粗糙如樹皮的表面,卻有著異常的、像是人類五官一樣的突起。“樹叢”的其他部分全被過度繁茂的葉片遮蔽得失卻了原有的形狀,唯獨這一張臉,漸漸露出了朝夕相處過的線條。
“啊”他口中只發得出支離破碎的音節,“啊、啊啊”
那斷斷續續的嗚咽很快變成了慘叫,男人完全失去語言的能力,只能毫無形象地抱著更小的一叢跪伏在地哭嚎“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除此之外,屋內屋外俱是一片死寂,追出來的、沒追出來的唯有站在原地。路婉婉靜靜地環抱住胳膊靠著墻仰望向天花板,臉上瞧不出任何悲喜。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祝槐說。
塞繆爾“嗯”了聲。
“因為他們所處的位置很奇怪,”他說,“雖然看不出人形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下車查看的結果就是這樣,但因為急著要跟你們匯合,顧不上更具體地判斷了。”
她想也是。
萊昂有些喘不上氣,祝槐忽然在他凄切的哭聲中捕捉到另一點不同尋常的聲音。
“救”
“救救”
那聲音很微弱,但似乎已經是竭盡全力才發出來的了,聽起來的位置也離他們不遠。
“你聽到了嗎”她問。
塞繆爾一愣。
隨即,不僅是他,連同世界樹的另外兩人也都將目光投向了那個方位。
“我們去。”他堅決地說,“你們待在這里。”
祝槐沒有跟他拗,這事是讓武力值高點的去更合適。他們三個觀察了下周遭的動靜,直接進了旁邊那間住宅的大門,再不多時,就抬著一個簡易制成的擔架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