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么信了”這下倒是輪到大腦驚訝了,“我還以為你會再懷疑一下。”
“有值得質疑的地方嗎”她反詰。
“而且,”祝槐沉默兩秒,“長眼睛就應該看得出來這根本就是人類的大腦。”
“但是也會有不少別的情況。”電子音一字一頓,“偽裝成人類大腦的其他生物,使用法術造成的幻象,或者干脆擾亂視網膜神經生活在這樣的世界,就應該本能地對見到的一切抱有忌憚之心。”
“老實說”欺詐師隨手拖過旁邊的椅子坐在對面,機器人歪歪扭扭地遞來一杯根本沒泡開、還漂著干巴巴茶葉梗的涼水,她淡定地道了聲謝謝,“我覺得事到如今沒有這個必要。”
三年的時間,塞繆爾到了如今這個級別,那當初本就加入的維爾萊特更是元老式的人物了。
她必然接觸過首領,即便那可能只是披著他人軀殼的“替身”。但家族遺傳下來的讀心能力其實輕而易舉就能感覺出對方心里的惡意,連她用另一張角色卡活動時藏起來的負面情感都無所遁形,如果當真有別的圖謀又怎么會蒙混過關。
這正是她單刀赴會的原因之一。
“不過這也是我覺得更棘手的情況,”祝槐說,“立場相同時出現的分歧可比不同的時候難解決得多。”
如果大家立場相悖,那只要將真實目的揭露出來就好。恰恰是因為出發點同在一處,試圖用來實現目標的手段和想要得到的結果都各不相同,這才是最難統一的。
“但我猜,”她道,“你借用他人身體的事也很難解釋吧”
會加入世界樹的,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痛恨那種存在的一部分人了。
“事實上,”大腦說,“不。”
“我用的都是腦死亡的尸體,你應該知道這種情況并不完全罕見,特別是精神被侵蝕的那一類,不是我也會是另一種生物接手他們的身體。所以如果還有可能在死或是失去自我前與之交流,我會在征求他們同意后再憑依,通過法術修補殘缺的肢體。”
“絕大部分人都會同意,我會在撫恤金的基礎上再盡可能地補償他們的家屬。當然也有不同意的,那就遵循遺愿正常下葬。無論其他成員在知道這些后作何感想,至少我認為自己的做法無可指摘。”
“我不打算跟你辯論這到底符不符合人類的正常價值觀。”祝槐攤攤手,反正她自己也沒有這東西,“但是我很好奇,為什么”
“一直以來,”它默默地說,“人手不太夠。”
祝槐“”
這什么連首領都身兼數職同時打好幾份工的組織。
“也有更重要的原因,”01號說,“當一個組織發展到一定程度,各個環節都有可能出現紕漏。我自己是最可靠的眼線,一旦出現了差錯就可以掐滅在搖籃,及時糾正回正確的方向。”
“哦,多線程操作,”祝槐好奇地問,“你cu都不燒壞的嗎”
大腦“有時候是會有缺根弦的感覺,不過”
它忽然停住了話頭,諱莫如深似的改口“總之,不會有什么妨礙。”
“但我想,還有另一個問題。”
祝槐笑吟吟道“你憑什么認為自己不會犯錯呢”
與咄咄逼人的內容相反,她說這句話時的語氣格外輕柔,以至于聽者在乍一入耳時都還意識不到這徑直撕破了維持到剛才為止的虛假的和平表象。
辦公室的氛圍驟然墜入冰點,這時候似乎無論再說些什么都會摧毀這岌岌可危的平衡。
“我從未認為自己不會犯錯,”大腦說,“但這與我認為應該盡可能地阻止他人得知此事并不矛盾。”
“因為我無法確定對方在得知后會做出什么選擇,在此之前又是怎樣的立場就像你說你不太意外,你又該如何證明自己不是在倒向另一邊后才得知這種內情的呢”
“這個問題回答也無妨。”
祝槐說“畢竟有個話很多的家伙好像對我的挺感興趣,并且準備反過來站在這邊。”
哇,你還記得啊
所以可以嗎
04號期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