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被他一聲“余總”叫得卸了一身緊張“董事會現在扔給我一個難題。”
她說了說組織架構重組的事情,也說了她的憂慮“所謂標準化管理,要求老師同運營部門一樣使用oa和各類溝通平臺。老師的時間全部浪費在一個個繁瑣的流程上,一句話能微信群溝通的事情反而要通過家校溝通平臺。最難的是,家長又未必時時在線,老師卻因為一條通知可能一下午乃至一整晚都得開著平臺接收回復,是不是本末倒置”
陸衍垂眸,看到她擱在膝上的手微蜷,他笑了笑,“還有呢”
余笙右手握了握左手,再松開,“還有我父親提出的,決策權要把握在自己手里,你怎么看”
說實話,她沒抱什么希望。
結果,陸衍沉思了數秒,認真道“你知道陸氏旗下的公司加上工廠有多少”
余笙一怔,搖搖頭。不知道具體數量,不過,能想象。
“再加上員工。”陸衍抬手,比了個數。
他嘴角噙著笑,掌心對著她,從容又自信。
余笙莞爾,忽然就懂了他的意思。如若他事無巨細,所有分部運營全部上報總部,哪怕一天有72小時也不夠他忙的。
“余笙,我不會面試每位員工,也不可能親自去了解陸氏旗下每位員工的信息和工作職能,但我相信我挑選高層管理者的眼光。”
陸衍手落下,輕敲了敲膝蓋。
余笙眸光微動,她跟他不謀而合,“但我父親和董事會不這么想。”
“理解。”陸衍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不緊不慢,“你父親作為開拓者,他的顧慮我理解。我的建議是,重組組織架構可以,所有校區集團化管理也沒問題,你不必據理力爭,獨自爭鋒相對。”
“人總要吃了虧才能長大,對一個公司來說同理。”
這話余笙不能認同,她下意識反駁“對于一個企業來說,吃虧等于無數人肩膀的家庭、房貸和車貸。”
去年上海疫情封閉,失業抑郁的不在少數。
陸衍等她說完“所以,你可以試點實行。”
這在余笙意料外,她也這么想過,但她同樣有自己的顧慮,所以始終沒有提。尤其是她的父親擺明了不會支持,很難。
“你們籌建的新校區什么時候動工”陸衍提點。
余笙認真想了想可行性“看和姜總能聊多少了。”就看他們跟姜聞禮的“談判”是否順利。
陸衍點點頭,點到為止。
余笙已經有了主意,新校區籌建中沒有學生,出現差錯不影響學籍,招聘都是新員工也就不必因為新的架構矯正再掰回去。她現在想的是如何說服父親,至少她要得到他的支持。
“謝謝,陸衍。”她真誠道謝。
陸衍低頭看著余笙松開拳的手,他從兜里掏了掏,伸手托住她手腕握緊,做了他在劇院門口就想做的事情。
她的手冰涼,車里打著暖氣也捂不熱。
余笙驚訝,下意識縮手時,掌心被塞了一顆巧克力進來。他也及時收回手,自然放入大衣口袋。
“委屈我們余總了。”陸衍笑著說。
余笙心頭一動,掌心往跟前湊了湊。是顆榛仁巧克力,她愛吃的牌子,愛吃的口味。
最關鍵的,他哄小孩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車內安靜幾秒,陸衍躲開她亮得驚人的眼睛,“哄家里小孩的。”
余笙了解了,他回了趟家,可能是哄家里小輩,順手給了她。
她握緊沒吃,也沒有追問。
陸衍松口氣,又在兜里摸了摸,還有兩顆。
他撒謊了,根本不是哄家里小孩的,他兜里所有巧克力都是給眼前這位大朋友準備。她低血糖,容易暈,從兩年前他就準備著,一直沒用到而已。
他小心將剩下的兩顆巧克力球藏好。
到家,陸衍換鞋時沒有看到玄關的行李箱。他換鞋動作一滯,又摸了摸兜里的巧克力。
這次該怎么哄大朋友跟他說說心里話
余笙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跟往常一樣回房洗漱,再寫日記。
一天的流水賬,重點不多。她最后看向書桌的巧克力,巧克力紙是粉色的,就這么放著還能聞到榛果香。
她剝開,整顆放入嘴里。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