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是余嫻沒有與他計較。因為她的情絲告訴她,蕭蔚,對她有意,種種作為皆是蓄意勾惹。她想看看,尋常百姓家的男子,是如何求愛的。她要感動于真心赤誠,體驗身份以外的歡心,并在姻緣寺里拜謝緣分。盡管兩人沒有結局。
于是按照素箋上約定,余嫻再次赴約。
蕭蔚也知道事不過三,這次掐準時辰,在最后半刻鐘赴了約。
他一開口,讓余嫻幾晚的發瘋如蒲葦割裂。
“玉佩確是在下不慎遺落,但那幅畫并非在下所作,是學府中一同窗愛慕姑娘所畫,那夜這位同窗好友實則與我一路,自知身份懸殊,不好意思上前跟姑娘搭話,但見姑娘有難,才讓在下借畫擋路。”
語畢,蕭蔚喚來小二,付了茶飯錢,“這頓飯,便當作是為那日爽約賠罪。其實在下一早就在令尊手下做事,出手相救也是為了余大人。在下也不希望旁人誤會蕭蔚是為了仕途坦蕩才蓄意接近余姑娘,因此為了姑娘名聲,蕭蔚保證日后絕不與姑娘再有往來。”
這番話還不足以讓經歷多次相親失敗的余嫻難堪,讓她難堪的是,兩人私會時,被國公府世子和世子夫人撞見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意外將會讓她本就狼藉的名聲雪上加霜。
余嫻在姻緣寺連躲三天,五體投地跪拜,香火燒得猛旺。她承認,自作多情是害人的。可那雙紅酥手,她就算拜足了紅線仙、月老神,也忘不掉。或許,她一開始想結識的,不是畫她這雙紅酥手的人,而是擁有紅酥手的蕭蔚。
幾日后,鄞江城并未傳出她私會男子的事,她略微安心,看來世子和他的夫人并無饒舌之欲。
然而就在她打算將荒唐一場的紅酥手放下,接受母親安排的下場相親宴時,又遭到了父親仇家綁架。
與她一同被綁的,就是那位撞破私會的世子夫人。同處一室,余嫻尷尬得恨不得找地縫鉆進去。好在世子夫人沒提私會的事給她難堪。
當然,彼時余嫻十分驚慌,也沒空閑想勞什子姻緣,腦海里只念著父母趕快來救她。
直到后來世子夫人告訴她,“你熟睡之時,喚了蕭蔚三十余次。”
余嫻很想說這是因為蕭蔚欠了她錢沒還,但對方好像不是個腦子差的,騙不了她,更何況,那日小樓看來,唯一與蕭蔚不熟絡的,只有自己。
似是見不得她神情失落,世子夫人告訴她“蕭蔚定會來救你的。”
但這位夫人說這話時,又繞著雙足上的鐵鏈,對她說道“但你最好不要這么早陷得太深,知人知心,識人識清,待知心識清之后再決定要不要真的托付終生才好。”
余嫻全然不覺得夫人是在提醒自己,只心道這夫人真是可憐,想必是因為她的世子郎君不是個好東西,才引她以過來人口吻感慨如此。
后來確實如世子夫人所言,為她忙前忙后,將她營救出來的人,就是蕭蔚。而后續被父親安排來單獨詢問她案情細節的,亦是蕭蔚。她想不清楚,分明那日小樓時,蕭蔚那般和自己劃清界限,為何世子夫人還如此篤定他會來救
是喜歡吧。是喜歡的。
余嫻低頭咬唇,心中竊喜,想要看看孤傲如他會如何尷尬“你不是說保證再無往來嗎你的保證似乎不足為信。”
蕭蔚卻突然用那含情眼凝視住她,半晌“有些緣分,是上天注定的。”
余嫻咬唇的貝齒緩緩松開了,她愣住。
蕭蔚低頭鋪開紙,一挽唇,又淡然道“余姑娘在被綁匪劫住時,也想到了作為余大人手下的蕭蔚會趕來救援吧。”
此話一落,余嫻似被驚雷擊中,頓了頓,她裝作沒聽見,改口向蕭蔚描述綁架她的犯人容貌。蕭蔚亦裝無事發生,悠然作畫。
只是那描摹作畫的手筆,越看越覺得與紅酥手一致。她微微蹙眉,湊近了細看畫作,又抬頭湊近了看蕭蔚神色,后者面無表情,完全沒有被發現心思的躲閃,也沒有被她這般靠近應有的羞澀。
余嫻指著畫“你上次說作那幅畫的朋友,該不會就是你自己”
蕭蔚正在收拾案卷,聞言不慌不忙反問“余姑娘心中希望是在下嗎”
余嫻故作疑惑“你怎么總喜歡反問我是你不敢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