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聽后扯了扯嘴角,似在笑少年的天真。
“朕看上去有那么目光短淺嗎用二十年的時間鍍金身為佛器,再布陣,就為了幫他治療”
“會不會太閑,太暴殄天物了”
白十九皺了皺眉,少有的沒有嗆回去,因為對方說得對。
先不說女帝費這么多心思只為了給一個臣子療傷太天方夜譚,更重要的是聞人杰是三月前才中招的,她又不是神仙,豈能未卜先知。
能讓她這樣大費周章布置,唯有一個可能她要拿它對付北戎。
而聞人杰的魔氣只是順帶的事。
陸遙遙聽后頗為心驚,二十年前,這是什么概念
這說明從女帝登基的時候她就已經在籌謀此事了,其心思之深沉,實在非常人所及。
可是
“北戎不在仙居。”
陸遙遙很佩服對方的智謀和隱忍,但很遺憾,這個四方焚魔陣和其他陣法不同,因為佛器和山林已相連緊密,成了陣眼。
它只能在仙人廟中使用。
要想用這陣法對付遠在邊境的北戎,這很不現實。
她的目光從那高聳偌大的金像上移開,淺笑著與陸遙遙對視。
“陸小友誤會了。朕這陣法不是用來對付北戎,而是用來對付與北戎勾結的魔修的。”
女帝緩步走到任知秋身旁,順手為他拍掉了身上的塵土。
青年身子一僵,垂眸靜默注視著她。
女帝似未所察,繼續道:“三月前知秋就卜算到了北境有妖邪之氣,會在聞人杰歸來之時一并入王城。”
陸遙遙大驚,“不是,你既已經知道他入了王城,你怎么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催動法陣”
話說到一半,看到女人但笑不語的神情,她心下一動。
陸遙遙瞇了瞇眼睛,“你是故意的。”
“你今日催動陣法不只是為了給我們亮出底牌,讓我們相信你,配合你。更是為了讓那個蟄伏于暗處的人瞧見。”
她意識到了這一點后突然有些脊背發涼。如果說二十年前對方的布局是有張平修的前車之鑒在,她如此是防范未然,未雨綢繆。
那這一次,不單單是用陣法引蛇出洞,她的鉤子拋得其實遠比他們看到得要長,埋得要深。
“聞人杰也是你引蛇出洞的誘餌”
陸遙遙雖然疑問,語氣卻格外篤定。
“不,甚至連他會被種魔也在你的意料之中。我說得對嗎,陛下”
女帝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之色,眼神贊賞地看著陸遙遙。
良久,她笑了。
沒承認,也沒否認,只輕飄飄道了句。
“若他不被種魔,又如何引魔呢”
三日后。
日暮,王城護城河邊酒樓之上。
三個頭戴斗笠的男子坐在角落位置,時不時往窗外樓下看去,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薩仁,你的情報是不是有誤”
“千真萬確。你們還不信我我可是草原出了名的鷹眼,我的眼神可利了,絕對不會看錯。云郡附近肯定是殿下留下的記號。”
“那怎么等了這么久殿下還沒到仙居該不會是出了什么意外吧畢竟云郡那里剛被聞家軍那幫兔崽子給攻了。”
最邊上身材高大的男子粗聲粗氣道,“少她媽給我說晦氣話咱們殿下福大命大,當年王后在戰場上動了胎氣難產,又遇上那勞什子邪門陣都能活過來,怎么可能會出意外”
其他兩人見男人動怒了,縮了縮脖子。
“可是明日就是祈仙節了,殿下要是再不到仙居就來不及了”
“誰說來不及的”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門口方向傳來。
只見一個帶著黑色面具的少年疾步朝著他們所在位置走來,也不管他們什么反應,一屁股坐了下來。
“媽的,悶死小爺了。”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將面具取下,額頭和鼻翼之間沁了汗珠,蜜色的皮膚也染上了一層緋紅。
若是陸遙遙他們此時在場,必然會在看清少年的面容的瞬間驚訝地發現,對方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放火逃跑的阿爾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