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令梨欲言又止,暗示地看向宿回云能把她放開嗎小梨是人,不是兔子,不會撒手沒。
“怎么”宿回云瞥她一眼,“還有想交待的事”
冷淡的、像在對宗門罪人問話的語氣,令梨立刻偃旗息鼓。
她是個罪名罪也數不清的犯人,多次違反未滿金丹修士保護法,榮登魔域最高通緝令,夜晚月下私撿大師兄私人物品至今不還,案情罄竹難書。
是令梨想岔了,師兄只是出于首席弟子對宗門的責任,執著于用抓犯人的姿勢帶著她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令梨連連搖頭,“我跟師兄走,師兄去哪兒我去哪兒。”
在兩個時辰后的社死時刻到來之前,騙子小梨尚有喘息的時間。
有兩個時辰呢說不定下一秒她就找到了跑路的好時機,人不能放棄希望。
令梨是很會創造機會的人,她深諳渾水才好摸魚的道理,想在兩個時辰內極限逃生,需要群眾的力量。
“師兄,軒師兄在群里問,是否要集宗門力量替師兄謀奪劍牌。”
令梨一只手被宿回云拉著,只能用自由的那只手舉著手機給宿回云看“許多人發來了定位,師兄可要擇個去處”
等第三個人來了,就不要用捉拿犯人的姿勢鉗制小梨了吧給孩子留點面子。
“命眾弟子與軒曉匯合,不必來尋我們。”宿回云斷然拒絕,“即便天蝎老人將修為壓制在金丹期,也不是筑基能應付的對手,徒添事端。”
對哇就是這樣啊所以為什么非要帶著令梨,她也是該去逃命的筑基小弟子
令梨不解中透著委屈地盯著宿回云師兄,你實話實說,是不是要把小梨當作釣蝎子的魚餌扔出去她不會怪你,她只會在地府悄悄詛咒這吃人的修真界。
“我說過了,天蝎老人的目標是你。”宿回云淡淡道,“不管有沒有劍牌,他一定會來找你。”
“比起軒曉,跟在我身邊更安全。”
令梨恍然“是極,我若和大部隊呆在一塊兒,天蝎老人尋來,必危及同門。是我沒能理解師兄為宗門著想的大義,如此一來,軒師兄賴師姐他們就安全了。”
在她想來,宿回云肯定把其他弟子、尤其是內門弟子的性命看得更重,他執意留她在身邊,想必是為了保全多數人。
小姑娘一臉理解地點頭“師兄放心,若覺得我是個拖累,隨便尋個偏僻處將我丟掉就好。別的本事沒有,躲人我可是一流。”
把我丟掉也沒關系,我不怪你。小師妹眼神澄澈如溪泉。
在知道自己被元嬰老祖尋仇后,她幾乎不假思索地做出了獨自扛下一切的決定,沒有半點向宗門、向宿回云求助的意思。
得罪魔尊、被掛上魔域通緝令的時候是否也是如此,不奢求有人幫她。
是習慣了獨來獨往,還是選擇了自暴自棄
如果是別人,宿回云會認為是以上兩種原因中的一種。
但說這話的,是以筑基期修為越過金丹真人和元嬰老祖,第一個登上刻舟塔頂層的劍修。
整座塔回蕩著她的傳說,一路以傳奇之歌頌詠。
“現只有我們二人。”
宿回云道“令師妹,我可否聽你一句實話”
令梨微怔“我并未欺瞞師兄”
“有不愿外談之事是人之常情。”宿回云打斷了她,“許多事我不欲計較亦不關心,你的選擇,我無從干涉。”
“助你結丹一事上,我有私心。為你與元嬰為敵,亦是私情。”
他低聲道“我所追所求皆是劍道,旁的事情你可以對我說千萬句謊,唯在劍上,我要你的真心。”
令梨睜大眼睛,像第一次見到宿回云似的,認真地看向白衣劍修。
她的目光從宿回云眉心掃向脖頸,沿著頸動脈一路向下,掠過心口、肋骨,漫向膝蓋、腳踝。
令梨的目光很輕,淡淡的殺意如云霧纏繞在她的視線上,仿佛推開一扇漆黑的門,觸手是微涼的霧,踏入其中,才意識到這是死亡。
她的劍意化若實質,如死亡在宿回云耳畔竊竊私語,冰涼的發絲親吻他的臉頰,誘哄他走向虛無之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