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野深深覺得,他們的角色定位很有問題。
按世俗常理,難道不該是她驚慌失措,像只急得團團轉的小倉鼠一樣埋頭往被子鉆,伽野順勢掀起錦被把人裹好,讓她藏在自己的陰影下。
侍從推開門,看見裸背的男人俯身與被褥間的少女耳語,不需要半句臺詞,來人立馬會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等他走后,悶氣悶得臉蛋紅透的女孩子悄悄從錦被間探出頭,眼睫忽閃忽閃,不敢看他。
如果氣氛夠好,他可以順著說兩句調笑的話,逗懷中溫香軟玉急得羞紅。
完美的劇本,除了兩位主演拿反了角色,毫無問題。
該臉紅的人困倦地打了個呵欠昏昏欲睡,不該臉紅的人腦海沸騰睡意全無,大有睜眼等天亮的趨勢。
“你不睡嗎”令梨瞅了眼以手臂遮眼的伽野,有點可惜他現在不是貓貓。
一張床容不下兩個人,小梨慷概大方讓給了伽野,他居然還不睡
“剛剛那人你不必憂心。”令梨安撫道,“我對殺氣和惡意很敏感,他和他身后的人定然沒有起疑。”
誰能想到妖族少主被人以寵物貓貓的名義帶上商船,又深夜被人壓在身下動手動腳呢鬼算子算到這個結果都要罵一句天道,怪它瞎顯示星相,害他看到此等荒唐怪事。
“我不憂心。”伽野放下胳膊,眼睛亮亮,“阿梨處理得很好,但,如果有下次,你能不能”和他換個角色
還有下次令梨面露迷茫,是她演得不夠好嗎侍從還要再來試探一次
同床共枕都不足以取信的疑心,再深一層豈不是要令梨看了眼占據房間中的兩桶熱水,面露難色。
不妙啊,她沒有洗貓的經驗。
等等,伽野現在是個人,似乎不必她親自去洗。
“車到山前必有路。”令梨深沉地點點頭,“少主放心,我會再看點話本補充些理論知識,爭取下次你連胳膊都不必露便能演好這場戲。”
打工小梨,時刻為金主一條龍貼心服務。
至于現在,令梨打了個呵欠,揉揉眼睛“我好幾天沒睡覺,再不睡真的要坐化了。少主先將就一晚,明天我再替你裁衣。”
令梨隨便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背靠床榻,抱著劍腦袋一低,瞬息入睡。
伽野側過頭,只能看見少女發間露出的一小截白皙后頸。
她睡得很沉,毫無防備。
錦被中伸出一只光裸的手,虛虛前探,又在即將碰觸時輕輕縮回。
方才曖昧涌動的房間,隨著一人的不語,漸漸陷入月光的冷清。
伽野轉過身,心想還不如他幼貓化的時候。
黑貓蜷縮在枕頭的左半邊,少女睡在右半邊,她睡前說要枕在他的尾巴上,害黑貓夢中不忘牢牢把尾巴盤踞在身前,用下頜壓住。
溫熱的呼吸從她的口唇吹到黑貓細軟的背毛上,貓貓在夢中想如果用尾巴搔搔她的鼻尖,她是會癢得直打噴嚏,還是嗷嗚一口咬住尾巴尖,嚇得貓貓炸毛
想著想著,酷愛作死的伽野貓說不定會試一試。
可惜了,伽野看著屬于人類的修長手指,蜷起來,再張開,不是貓貓開梅花的粉爪子。
變回了人形藥效是不是已經化解了還需要阿梨嗎
或許不該睡,該趁著她睡著的時候離開,把下藥的人抓出來。
阿梨即使發現了也不會說破,她獨來獨往慣了,碰瓷對象自己跑掉,對她是好事。
“是我建議她去東海的。”伽野慢慢地想,“免費蹭到了一張船票,何不把旅程走完”
若是能求到鬼算子的卦,得知龍鱗去向,更是再好不過。
就這樣吧,既然恢復成人形,他明天要好好和阿梨講講規矩,細數她到底有意無意捏了他的耳朵和尾巴尖多少次,一次百金,她現在欠他
繁瑣的數字計算勾起了伽野的睡意,他合上眼,盤算什么時候變一回真正的狻猊給令梨看看,洗掉她滿腦子的小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