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伽野抬手擋了下眼睛,聲音含糊,“先從我身上下去”
令梨尋思貓科的領地意識還挺強,她既然改口把床讓給伽野,反悔占人家地盤不好,便點點頭,從伽野身上翻下去。
“他還挺敬業,真把熱水送來了。”令梨聽到門口的動靜,本著不要浪費的原則,把兩桶水搬進房里。
“你今天出了好多汗,要洗個澡嗎”令梨問床榻上披著錦被的少年,“趁水沒冷。”
伽野的表情復雜得讓人無法解讀“你洗嗎”
“當然不。”令梨很驕傲地說,“我會清塵訣。”
那你為什么認為他不會呢伽野咽下喉中疑問,堅決地搖頭。
不要就不要,令梨從來不勉強人,她是心系要事的靠譜人。
“有人敲門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們清白不保。”令梨衣衫整潔,奈何她身邊有個沒穿衣服的,大大拖了小梨的后腿。
“但我轉念一想,只有鬼才半夜來敲門,門口要不是個鬼修,一定心里有鬼。”
沖著魔域通緝令來的人不會文雅敲門,門口站著的八成是伽野的仇家。
“安心,幕后黑手一定沒想到被人壓在身下的是少主你。”令梨對自己即興發揮的劇本非常滿意。
敲門的剎那間她思考了很多,想了無數解釋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的說辭,最后發現不解釋,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花錢買票的客人,為什么要對一介侍從解釋自己的夜生活大家都是成年人,少管別人的閑事。
令梨左思右想,認為自己的靈機應變十分完美,伽野應該沒有意見。
他能有什么意見全程小梨一個人扯大戲念臺詞,他總共只出鏡了半只胳膊,是個安安靜靜的背景板,連群演工資都拿得心虛。
令梨分析得極有道理,伽野同樣認為事態會如她所料,他現在最穩妥的做法是道聲謝謝,兩人相顧無言,各自安睡。
但伽野睡不著,甚至不能閉上眼。
他一閉上眼,方才的一幕幕便在腦內無限循環。
兩人的額頭撞在一起,各自痛呼,女孩畢竟修為低些,疼得明眸泛淚。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她正悄悄咽了咽疼,眼睛清澈如林中小鹿。
門外侍從出聲試探,林中小鹿眨眼間淹沒在霧林深處,她沉思兩秒,有了主意。
令梨獨來獨往慣了,不僅思緒轉得飛快,行動力也強得嚇人,一點兒沒有與人商量的意思,說上就上。
兩人摔在床榻上的姿勢本就一上一下,她稍稍撐起身,雙手按在兩側,投下的陰影籠罩住他。
“噓。”她豎起食指碰了碰唇,抬手一揮,凌烈的氣風嘩然掀開房門。
門外的侍從和床上的伽野同時被驚了一瞬,目光凝聚在慵懶回眸的少女身上。
“良辰美景,壞我好事。”她慢條斯理地道,神色囂張又不滿,一副“我好不容易把人騙上榻辦事,居然有人不長眼來打攪,你現在就給我去死”的模樣。
她生得漂亮,眼尾上挑有種別樣的風情,又兇又美。
仗著兩個男人不敢吭聲,令梨一通輸出,從戲文里學來的臺詞被她用了個遍。
不僅把侍從轟得腦袋發暈連連致歉,和她搭戲的人更是呆呆愣神,嘴唇張合,愣是一句詞沒接上去。
好在令梨也不指望伽野接詞,沒給他留發揮的空間,說到沒臺詞可說的時候,干脆扭回頭,專注地盯著伽野。
門口那人的存在好似被她完全忽略,落在錦被上的長發如流水般順滑,她慢騰騰抬手,指尖勾住被沿,作勢要掀。
侍從如夢初醒,匆匆替他們合上房門,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樣逃了。
女孩子上挑的眉眼又一次垂落,重新變回伽野熟悉的表情,令梨像個沒事人一樣,就著雙手撐在他上方的姿勢分析起事況。
淡定,從容,鬼話連篇。
臉紅耳熱的,只有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