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鳳道君府邸前,數十人擁簇著鵝蛋臉姑娘下車進門,剩余的下人去牽馬匹安頓車輛,忙前忙后,好不熱鬧。
“本來想等晚上,現在門戶大開,倒是個好機會。”
伽野低頭叼起令梨,黑貓矯健的身影落入墻根的陰影中。
擬鳳道君的家仆人來人往,走路掀起的塵土與微風遮蓋了黑影的行蹤。
令梨眼前一花,視野中紅漆屏風、瑯琊回廊、小橋流水交相掠過,待空間停止,他們已然身至擬鳳道君宅邸。
伽野選擇的落腳點是個交叉路口,向東熙熙攘攘,應該是鵝蛋臉姑娘的院子,向西一片死寂威壓重重,莫約是擬鳳道君居所。
他把選擇權交給令梨“阿梨,我們先去哪邊”
令梨揣著爪子,認真思索“依照世俗常理,大晚上闖入女孩子的院子不是個東西。假如我們良心尚存、知曉禮義廉恥,應該趁著天沒黑先探千金,再到夜晚去查她爹。”
伽野“那便先去東”
令梨“但是”
“但是,我們已經犯下私闖民宅的罪行,禮義廉恥對于我等已然是天邊浮云。”
令梨“世人皆知防火防盜防采花賊,一般來說,闖入宅邸的小賊都會認為夜晚千金的院子防守更嚴格,而擬鳳道君半只腳將入塵土,早晨晚上對他并無區別。”
“這,正是思維盲區的陷阱。”
“擬鳳道君跟腳是只大白鵝,卻以擬鳳作為尊號,顯然,他有一顆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心。鳳凰是神鳥,沒有哪只鵝可以與鳳凰比美在擬鳳道君心中,如果有采花賊夜訪府邸,他的魅力必然大過他的女兒”
令梨斬釘截鐵,一錘定音“先去擬鳳道君的院子,到了晚上他院中防守必然勝過千金數百倍不止,我們不能真的被當成無恥采花賊若是被宗門知道我大半夜偷窺一個年紀可以當我曾爺爺的男人,我定會被紀律堂掃地出門”
伽野不懂,伽野疑惑他們明明是來做打探消息這種嚴肅的事情,為什么在阿梨口中除了犯罪就是犯罪
自打登上了魔域通緝令,阿梨越來越有犯罪分子的自覺了。
都是薄念慈的錯,瞧他把好端端的勤勞打工人小梨逼成了什么樣。
黑貓叼著小倉鼠,貼著墻根走向安靜的西苑。
越往西走,院內水澤越多,伽野踩著梅花墊悄無聲音邁過青草,尾巴始終離地一指遠,不讓水汽沾到他的毛毛。
貓咪天然厭惡多水的環境,伽野喉嚨里冒出不耐煩的咕嚕聲,叼在令梨后頸處的力道重了些。
食物鏈上端的捕獵者呼吸熾熱,隱著的獠牙若有似無擦過令梨的感官,讓她有種下一秒便要被拆吃入腹的錯覺。
在短暫的路途變得難熬之前,伽野終于停下腳步,把令梨輕輕放到地上。
小倉鼠在地面滾過一周,令梨費力地伸出爪子穩住滾動的球,疑惑為什么愛逗弄人的黑貓沒像之前一樣探出貓爪撥弄倉鼠球,撥弄夠了再大發慈悲按住令梨的短尾巴幫她站穩。
伽野俯低身體,沉沉的黑影從上籠罩而下,冷漠的金眸豎成狹長一線,不帶感情地注視前方。
令梨從未在伽野臉上看到如此漠然的神情。
“怎么了”她挪到黑貓毛茸茸的腹部,癱成一塊好欺負的鼠餅,順著伽野的視線看去。
走廊前端連通離開西苑的雕花月門,令梨只看見一片衣角,繡著獨特的黑金暗紋,消失在院落門口。
“阿梨真是我的好阿梨。”伽野聲音輕輕的,落在令梨耳中沉沉如墜。
“若是選錯了路,再來晚一點,我豈不是要錯過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