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梨扯了下袖口,盡可能平視宿回云,眼睛盯著他的肩胛打死不往下挪。
“我欲出門一趟,念及合作盟約,特來告知道友。”
她說完臺詞,禮節性地拱手告辭,令梨向后退了一步,腳跟磕到門檻。
她全部的心神都被維持人設的執念占據,絲毫沒發現自己向后退的腳步有多無措,跌撞間扶住門框的手用力到泛紅,整個人磕磕絆絆向外退,偏偏表面還一副無事發生、我很冷靜的模樣。
宿回云張了張口,不等他說話,好不容易退出門外的小師妹如蒙大赦,埋頭就跑。
跑了沒兩步,她又急匆匆地掉頭回來,用力替宿回云關上門,門扉合上的動靜驚掉房梁上的落灰。
宿回云“”
他凝神望著門口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緩慢地剝下沾血的白衣。
沁了血的里衣掉在地下,直面血污的外袍反而被好好地疊起來掛在屏風上,衣肩上梨落云間的繡紋纖塵不染。
毛巾浸泡在熱水里,攪干后熱氣滾燙,宿回云斂目擦凈身上的血漬。
濕巾擦過青年起伏的胸膛,皮膚上的劍痕隨著靈氣的涌動逐漸變淺,化為淡淡的白痕直至消失。
差不多了,宿回云放下沾血的毛巾,簡單換了身衣服,未束起的長發披在白衣后。
“宿師兄”軒曉在門口敲了敲門,“我可以進來嗎”
這次門依舊沒鎖,宿回云沒說話,抬手一道劍風驚開了門,示意軒曉自便。
“我看到令師妹急匆匆跑出去了,發生了什么事”軒曉走進來問道。
“沒什么。”宿回云道,“她出去買貓食。”
軒曉“原來如此,她何必自己跑一趟,吩咐人跑一趟后廚就是了。”
就像宿師兄你吩咐趙昌給她送桂花糕一樣,軒曉吞下這句話。
令梨一口氣沖出縹緲樓,被樓外的冷空氣吹了整臉,才慢慢冷靜下來復盤。
“沒問題,我的臺詞念得很冷靜。”令梨肯定自己,“口齒伶俐,停頓有序,是可以應聘風云會直播間主持人的水平。”
動作稍微有一些慌亂,畢竟是沒有排演過的突發情況,不必太過苛責。
“師兄的清白暫且是保住了。”令梨在街上邊走邊想,“還好沒落到非對師兄負責不可的地步,我肩上已經擔負了少主的終身大事,擔子實在太重。”
她也不是不愿意對師兄負責,但一個妖族少主的終身大事已足夠操勞,再加上正道第一宗的首席弟子,令梨弱小的肩膀撐不起生活的磋磨。
肩膀師兄的肩膀倒很寬闊,她在魔域被師兄抱起來的時候,腦袋枕過他的肩頭,穩健平坦,結實有力。
挨得太近,隔著衣服也能聽到另一個人心臟跳動的頻率,慢慢的,自己的心跳一點點同頻,再分不出彼此。
師兄身材真好,令梨摸摸自己柔軟的肚皮,她也想練出平坦緊實的小腹。
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比如身材,比如身高,令梨幽幽嘆氣。
小時候被兄長大人拎來拎去,一嫌她走得慢就拎起來丟到背上,或是夾在臂彎里,或者干脆拎在手上讓小梨隨風飄蕩。
離家后令梨尋思總算沒有一言不合拎著她的衣領提來提去的人了,她也長高了不少,不是可以被隨便拎在空中的對象。
結果現實給了令梨重重一擊,師兄不費吹灰之力單手就把她拎到了流云劍上,她踢著腿下意識掙扎的兩下力道如泥牛入海不見蹤影,驚不起半朵水花。
明明師兄看起來也不像有特別大氣力的人,令梨私下里還疑惑過很長時間,今天的意外算是為她解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