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用鋤頭比了一下,正要開挖,卻被謝辭一把奪過來了,“我來。”
他對那天顧莞說的結拜為姐弟有點耿耿于懷,一逮到機會就要表現自己的大男人身份。
顧莞也不搶,掃掃墓碑前的臺階坐下來,笑而不語看著謝辭干活兒很好,看來以后她得多喊謝辭弟弟,這招也太好使了。
土地有些上凍了,但問題不大,謝辭真元貫注雙臂,很快就刨開凍土層,往下挖的速度更加快。
花了大約兩刻鐘,刨出一個半丈左右的深坑,后封的墓門已經完全袒露出來了。
謝辭很快砸開了墓門,等了兩刻鐘左右,他率先彎腰鉆進去墓道。
沒多久,里面傳來他的聲音,“莞娘,可以進來了”
今天是十六,銀色的月盤懸于天際,皎潔月光灑在茫茫雪野之上,入目一片無邊的幽冷清凈。
顧莞正打開鐵盒,把這次雇人精心打造的一把小刀拿在手里看著。
長條冷硬的刀柄,鑲裝了一個小小尖頭異常鋒利的刀片,兩者都淬了銀打造的,泛著淡淡銀色的金屬光澤。
這是一柄手術刀。
曾經顧莞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拿起來的東西。
她盯著這柄手術刀一眼,長長呼了口氣,把東西都塞進斜背在身上的麻布包,一跳進了坑底,三兩下鉆進墓道進了墓室。
荀遜不是王侯,也不是高官,去世時年不滿三旬又年輕,墓室并沒有很復雜,一主二耳,棺槨就放在主墓室正中央,一進來就看見了。
謝辭已經把棺槨破開,掀開棺蓋,并等了好一會兒味道散去許多,才叫顧莞進來。
顧莞卻是沒有一點心理障礙的,這是她的老本行好不好
她窺了一眼,尸身的肌肉和軟組織已經全部,只留下一點曾經存在過的痕跡,棺槨里白骨一具,頭發覆蓋在頭蓋骨的位置,甲片零散撒在指骨和趾骨下面。
“體長五點九二尺,推測生前身高加兩寸。”
顧莞戴上棉紗口罩和手套,一拉皮尺,笑著瞥了謝辭一眼說。
謝辭眉心立馬一皺,雖然這個點和他日常所用有點差異,但他還是立即就理解了,“五尺九二加兩寸”
謝辭最末一次見荀逍是前年時候,荀氏兄弟代父回京述職,登門拜見荀夫人,那時候謝辭十四歲,兩人站一塊,他到荀逍的耳垂下,那時候過年他剛量過,整好五尺五。
謝辭眉心不禁攏起,這么換算一下,有點點對不上了,短了少許,但想想人死后骨骼會有一些細微差異,以及就是當世的靴子以及站姿等等,差一點點,他暫時也說不上什么。
但顧莞一量兩顴,“足有半尺加半寸,你這大表兄臉夠寬的哈。”
光顴骨都快二十厘米了。
謝辭幾乎是馬上就道“不可能”
荀逍極肖其父,生得儒雅頎長,是北軍中有名的白面郎君。
怎么可能是個大餅臉呢
而這個時候,顧莞終于露出終于找到目標的微笑了,“這人是被掐死的。”
“你瞧,舌骨大角折斷,這掐死他的人是下了死力氣啊,估計五六息就斷氣了。”
但荀逍是被燒死的,一場火攻,該小隊的肅州兵全軍覆滅,全部成了焦尸,而眼前的骸骨呈斗拳狀,白骨表面眾多焦黑,看起來也確實是燒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