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否構陷和針對,他是否也是幕后黑手打通的關節之一,那就不得而知了。
秦文萱緊緊捏著顧莞的手,看物證一一呈示完畢,最后上來的是秦顯的心腹副將竇武,藺國舅沉聲“說那日你聽到秦顯傳的什么令”
竇武咬緊牙關,鼻翼翕動,但當時在場的不止他一個,他不得不說道“末將聽都督大人傳令,說得哨報西北方向有騷動,然后,然后擲下將令讓點一營騎兵前去。”
北戎每隔幾年就會舉兵南下一次,近一年來大小動作頻繁,明顯是卷土再來的態勢。北戎十八部的各部兵馬已經開始往南聚集了,騷動是非常頻繁的,有時候甚至一天不止一次,竇武當時也不在意,秦顯將令傳下去之后,最后是飛羽營去的。
這是靈州本部騎兵,屬秦顯親領,歸來之前,就有快馬回奔報訊,說繳獲了很多物資。不明所以的守兵望見確實有很多東西,驗明是本部騎兵之后,就開啟關門讓把東西拉進甕城,再通知的文吏來記功及通知了軍庫的庫值。
秦顯當時一聽,立馬就想起走私線,當時還以為撞破一次大走私,竟連靈州也有人敢,他又驚又怒。
誰料遣人一看,卻與藺國舅的人和第二隊被驚動的哨騎迎面撞上,現場尸橫遍野。
最后就變成這樣了。
太陽逐漸高升,刺目的陽光照在皚皚白雪上和大廳外的臺階上,但呼呼的北風依舊凜冽,自大敞的廳門灌進,站在最外圍的禁軍及顧莞秦文萱的氅衣不斷劇烈翻動。
但誰也沒顧得上留意這些。
證據一輪輪地上,甚至連李弈也作供完畢了。他站起來后顧莞才發現背對著她的左側首位椅子坐得是他。藺國舅上月有途徑固州,去信把他也叫來了。如今北戎集結兵馬正在南下,固州首當其沖,固州總督可不敢離開,于是藺國舅就請了備戰督軍的蕭山王李弈,李弈當時也在固州。
李弈口吻平常,把藺國舅在固州期間的公務他所知的不疾不徐說出。
多一個字不說,少一個字也不說,措辭嚴謹口吻客觀,知道什么他就說什么,非親眼目睹一概加“聽”、“應”等判斷詞。李弈盯了一眼闖入旁聽的顧莞秦文萱,不過顧莞偽裝到位他并未將人認出,對于秦顯他大致有些遺憾,但這灘渾水不是他能蹚的。
他往外掃了一眼,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謝辭。
末了,李弈朝上微微俯身“馮大人,小王知已言盡。”
上首的這名權宦,乃當今最信重的掌印馮坤,三十上下年紀,皮膚雪白五官陰柔卻生得一雙異常艷麗凌厲丹鳳眼,他披著紫貂皮大斗篷,手里端著一個青花茶盞慢慢呷了一口,有幾分慵懶倚在太師椅上,“你們這些武將,來來去去私通北戎,當真膽大包天得很。”
他把原始證供擲在案上,“繼續說罷。”
最后上場的是仵作。有特使帶出來的刑部仵作,也有靈州大營和衙門的仵作,他們抬上一具做例子的尸首。靈州這邊是兩個中年仵作官,一個四十上下,一個山羊胡和兩鬢見白快五十,兩人出列,拱手,恭敬“啟稟特使大人,吾二人先后檢驗了一百零二具尸骸,尸骸呈蜷狀,遍布焦燒傷,有見刀刎喉頸及貫胸腹等致命外傷的,但只占半數。”
“另外一半則多見重而不應立時倒斃之傷,且解開口鼻后見煙灰,因此,斷為潑油后縱火,而后迅速圍攏絞殺,絞殺期間火勢蔓延,襲者迅速退去,而重傷者俱被焚而死。”
仵作官還抬上來一具屬于后者的尸身。
隆冬時分,尸首很容易保存,保存得非常完好的,仵作官撥開口鼻,有小火者用帕子捂著口鼻上前湊近觀看,還根據指點用手碰了碰,之后對上首點頭,果然見到煙灰,并且不是撒上去的。
刑部遣出來是一個二十來歲青年仵作官,他也拱手“下官與靈州仵作已剖多具遺體口鼻,確實如此。與疑獄集生前焚亡所述一致,下官附議靈州仵作官所說。”
被匆匆趕至的騎兵突襲,而后巡哨兵匆促抵抗,卻被先后砍死砍傷,因事發太突然而騎兵需要全部滅口一個不留,所以從一開始就潑上火油點火,保證重傷者全部死亡不會再被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