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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安十二年,春二月。
出了正月本該天日漸暖,可嫩青葉芽冒出尖兒來,盛京皇城依然寒風凜冽不曾停歇。
滿園杏林,素粉花瓣于枝頭綻放,枝丫隨風顫顫巍巍幾下,終不敵勁風摧殘,紛落揚起。
與之一湖相隔的水榭亭中,女子斜斜倚靠著亭欄,望著這一幕的杏花紛飛,抵著額角微微出神。
今兒這場宴,委實不該來。
誰能料到當年那個心高氣傲和她不對付的江晚玉,會借著夫君的升遷喜宴為她這個多年死對頭牽起紅線。
大抵,是她的年紀真的拖不得了。
謝明瓊望著湖面飄浮著的素粉花瓣,疲憊的合上眼。
若當年未赴瑞王那場開府之宴,也不會遭人算計,和遲清恩糾纏不休這么多年。
原本她只知他是平南世子的庶次子,小小年紀長相俊美,卻像是一頭桀驁不馴的狼崽子,性子乖戾,行事肆意,時常被夫子勒令立于廊下罰站。
印象最深的,便是平南世子的嫡子與好友從她身旁走過,似是咬牙切齒,“他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玩意兒,憑什么能和我這個嫡生一起拜師國子監。”
“還敢砸太傅嫡孫的腦袋,庶子就是庶子,空有皮囊的草包廢物,凈干些上不得臺面之事”
她聞言,莫名的回了頭,看到廊下的紅衣少年抱著雙臂一派恣意倚著窗墻,臉頰還掛著幾道血痕,卻不痛不癢的,沒有半點被懲罰的自覺。
察覺被人盯著,他懶懶的掀起眼皮,對上她的視線詫異片刻后,玩味的朝她勾勾手指。
謝明瓊看清了他的唇形,“阿皎,過來。”
她當即皺眉,這人從何處聽來她的乳名
身旁相伴的好友拽著她的衣袖,好奇問她在看什么,謝明瓊抿著唇轉身,“沒什么,咱們走吧。”
可她沒想到,他們之后的第一次對話,會是她主動開口。
“出出來。”
理智已經所剩無幾,渾身上下叫囂著渴望,她咬住唇極力克制著,盯著前側方的角落。
“幫幫我,救我”
她看見了,他藏在那里。
昏暗的角落里,少年視線微垂,看著滾到尸體旁邊的那盞尖銳染血的燭臺,復而抬眸。
微弱燭光下,竭力探出的纖細玉指微微顫動著,少女眼尾泛紅,“求,求你,救我。”
血珠順著細膩瓷白的肌膚滑至細腕,啪嗒,鮮紅的血滴在地上,染紅了她那身杏白素羽華裳的袖袍。
“嘖。”
少年抬腳,漫不經心踏進光明。
“二姑娘幾下就砸死一個成年男子,下手如此狠準,真需要我幫忙嗎”
赤紅滾金的衣袍垂下,被地上的血污暈染,陰影將蜷縮在花架下的脆弱少女籠罩。
“我非善類,二姑娘看清我是誰了嗎”
“遲,遲清恩。”她臉上濺了血,整個人都在隱忍顫抖,卻竭力保持最后一絲清醒。
“你看到我殺人了,別想干干凈凈離開。”
謝明瓊忍著羞恥,輕顫的手指揪住他的衣袖,咬緊牙,“幫我。”
少年微微勾唇,明亮的桃花眼含著笑意,輕輕蹭掉她秀氣鼻尖上的血跡。
指尖挑開腰上松松垮垮的細帶,貼著細膩的肌膚往下游走。
“阿皎,是指天上的皎月么”
風涌進來,僅留的一盞燈火頃刻熄滅。
“阿皎是掉進水里的月亮呢。”
少年初嘗,食髓知味,將兩府相隔的那條窄小暗巷視為無物,三更鼓聲響起,便悄無聲息夜潛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