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深處,整潔木牢中鋪著嶄新藤席,被褥松軟,擺在茶桌上的茶壺還飄散著氤氳熱氣,淡淡茶香吞吐著清新雅意。
一個身著灰衣的消瘦小少年站在牢房外,低聲道,“你惹得主子生氣了。”
“這就是你出現在此處的理由”
赤衣少年品著盞中清茶,姿態舒展而隨性,他撐著下頜,拎起茶壺斟了一杯茶,示意小少年進來喝,“門沒鎖。”
瑞王信他,也料定他一個小庶子逃不出這牢獄,對他并不設防。
小少年抿緊唇角,干瘦的手掌緊攥在一起,原地不動,“主子讓我問你,人是不是你殺的。”
遲清恩語氣微沉,“夜五。”
沉郁郁的桃花眼望向他,帶上幾分命令,“進來。”
小夜五猶豫了片刻,用匕首挑開掛在牢門上的鎖鏈,踏進去后又執拗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這是親王交給他的命令,他若問不出來,回去就會被扔進比斗里,重新廝殺出一條血路來。
遲清恩漫不經心垂下眸子,指尖搭在膝頭,心不在焉描繪著衣袍上的祥云紋路。
當夜眾人都在宴席上推杯至盞,阿皎是醉酒出來透氣被尾隨而至的李家公子劫走,顯然也是暗戳戳等候許久,那李家公子便是暗算阿皎的其中一人。
粼光霜需得入口,基本能確定那人潛藏在謝府之中,搜查起來不容易,但順著李家這根線一樣能摸索出真相。
遲清恩沒想到的是,這件事與順親王還有關系。
他輕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看向夜五,“你將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我便回答你。”
說罷頓了下,“你我合作從那場最終廝殺活下來,該知道我不會騙你。”
夜五聞言沉默下來。
互相殘殺的決斗里屬他年紀最小,他打小就是個乞兒,個頭瘦弱只能茍在角落里,是小公子幾次三番救下他的性命,拉著他存活到最后十人被親王收入御龍閣里。
出來之后,夜五才知這少年竟是個侯爺之子,因在廝殺之中沉穩冷靜,下手狠辣,被親王看重夸獎,收為義子。
然而決斗之后養好傷,再見卻是這幅情形。
“我知道的不多。”小夜五低低開口,“只無意聽見關于瑞王和誰的姻緣,什么計劃被毀,主子對于李公子的死很生氣。”
遲清恩眸色一暗,“他說的,可是阻攔瑞王與謝家聯姻的計劃被毀”
夜五不甚確定,“大概吧。”
他催促,“你呢,是不是殺了李公子”
若真是小公子殺的,順親王定不會撈他出去了。
聽說小公子的父親和嫡兄對此事也不管不問的,任由李家隨意處置,那公子就要折在此地了。
“是我殺的。”遲清恩淺飲一口微涼的清茶,語氣淡淡,“你身體底子不好,若想活久一點,便多養一段時間的傷再接任務。”
夜五聞言唇角微動,還未出聲,便聽見茶盞落回桌上碰撞出一聲輕弱聲響,“回去復命罷。”
他沉默片刻,抱拳,“保重。”
而后,轉身離去。
牢門前,一輛寬闊樸華的馬車緩緩停下,白衣青年輕盈躍下,緊隨而后的小婢女擺好馬凳,掀起馬車簾子探出手。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