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妖血誓在前,他們對此事應是心照不宣,故而他不曾特意提起,免她為難。
如今半妖與蕭玄舟皆離去。
單單一人,便無法令她滿足么
蕭玄舟離去前,在他心上放下的那顆種子,雙方都心知肚明既是陽謀,也是陰謀。
一朝獲得機會,毒種突破而出,迅速長為遮蔽心間的大樹。
她究竟是生性多情,還是
放浪。
尹蘿離去,謝驚塵看著無心再下棋。
謝瀛識趣地叫走謝蘊。
“你怎么不提醒我,護身法器在嫂嫂身上”
走遠了,謝瀛問她。
方才他險些沒掩蓋住失態。
“我沒注意到。”
謝蘊低眉,瞧著腳下的野草。
謝瀛不解“你與嫂嫂在旁邊玩了那么久,頗為親近,怎么會注意不到”
即便沒有嫂嫂這個名頭壓著,男女有別,他行為受限。阿蘊和尹蘿同為女子,不必顧忌才是。
謝蘊沉默少許,說了句毫不相關的話
“嫂嫂很漂亮。”
謝瀛“”
所以
謝蘊視線游移,繼續沉默。
謝瀛“”
后知后覺地懂了。
好荒謬。
謝蘊欲言又止,還是道“嫂嫂無法以靈力修煉,身子又不好,兄長將護身法器放在她身上,也是應當的。”
謝瀛潛意識贊同這個道理,只好轉了個話鋒“我們才來不過一日夜,你也看到了,兄長是如何寸步不離地守著嫂嫂。難道兄長一輩子都要困在她身邊嗎”
尹蘿不能修煉、體弱多病不是罪,世間多少無法問道的人,然而若她換一重身份,要成為謝家大公子的妻子,就不行。
謝蘊面色黯然,行了段路,細聲細氣地反駁“可兄長愿意的。”
謝瀛啞然,又道
“他是謝家大公子,凡事便不能只看他愿不愿意。”
“我當你今日不敢來了。”
計如微玉樹臨風地站在盆栽前,又在倒藥。
和昨日的不是同一盆。
挺懂可持續發展。
尹蘿拿出自己的小本本“為何不敢”
計如微唇角微挑“煉器的第一要義是什么”
尹蘿“”
我以為你要說情仇恩怨,你反手給我一張口頭試卷。
“煉器需引氣,氣通靈臺。”
尹蘿勤勤懇懇地答了半個鐘的題。
不說夢回高考吧,多少是可以媲美模擬考了。
計如微聽她答完最后一個問題,自言自語“不算笨了。”
尹蘿問道“先生以前教過弟子嗎”
什么叫“不算笨”。
她這明明是很聰明而且刻苦一晚上就消化而且背下來,你以為這是純靠運氣嗎
計如微壓根沒教過人,拿自己當范本,自然覺得全天下都是蠢材。
“教過一個。”
計如微喝了口茶,潤過了嗓子,語調也慢騰騰地緩了,敘說的口吻悄然變化,“她太懶了。”
這是尹蘿預料之外的答案。
她想到了那本計如微生平,里面說計如微有個深愛逾命的女子。
毫無道理的聯想。
計如微神色恍惚,被勾起了某種回憶,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就是因為太懶了所以那么不中用。”
尹蘿抬眸看他。
從未聽過他這般語氣,驕矜睥睨盡消,含混著嘆息而輕微的責難,尾音囫圇吞沒在難解的情緒中。
或許,那個女子是真的存在。
尹蘿的理智在挑出漏洞如果真有,沈歸鶴沒可能不告訴她。要是沈歸鶴都不知道,計如微為什么可以對她這個不過幾面之緣的人道出痕跡
可面對眼前的計如微,她的理智撼動不了感覺
一定有那個人存在。
“咳咳”
計如微偏過頭,低首壓抑著咳嗽。
一手握拳抵住唇,一手抬起,制止尹蘿可能的動作。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