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裴懷慎忽然說了一句與世家公子氣質完全不符的諺語,他醒來后的這短暫時間門里似乎發生了什么微妙的變化,口吻輕快而低微,“出手這般狠辣,沉不住氣,注定要輸得更快。”
尹蘿調整了下姿勢,用左手抵著支撐力“裴玉成”
“想你不算太傻,果然猜到了。”
尹蘿道“沒有更穩妥的辦法”
“演戲累了,正好休息幾天。”
裴懷慎望著床頂,百無聊賴地一心二用數著紋路,難得想同人多說些話,“他千方百計地使絆子,我要是出面解決多沒意思。既然我占著真少爺的名頭,就得物盡其用地嚇嚇他,好讓他知道,我只要是我,他便永遠贏不過。”
這話乍聽不算什么,最末那句越想便越可怕。
“你那番話說得倒是很有氣勢,不過不幫人擋是最好的。倘若非要擋,別用胸背,心脈所在最難挽回。”
裴懷慎停頓兩息。
尹蘿以為他要問那些淬了毒的針和她自己做的小機關,這點她權衡的時候都考慮進去了,并不怯問。
說不定能靠著暴露此事再刷點信任值。
裴懷慎卻道
“怎么不跑”
這氛圍無端地好,某個瞬間門重疊如友人的秉燭夜話。
尹蘿慢吞吞地道“我想過可能是假的,又怕是真的。”
“”
裴懷慎側首再度看向她,“是我沒有同你身邊的婢女護衛交代清楚,明日你就能見到新的一撥人了。”
“他們既不清楚內情,何必換了”
尹蘿并不贊同。
裴懷慎的表現相當漠然“做不好該做的事,就當讓位。何況我僅僅是換了人,若留下他們,這次風平浪靜,下次就會對你更懈怠。”
尹蘿問“還有下次”
裴懷慎的目光又收回去了,并不說話。
尹蘿又覺得困了。
聽人輕聲說話在夜間門尤為催眠。
她找出一塊牌子,遞過去,好讓裴懷慎看得更清楚“這個牌子,是我在草叢里撿到的,是你的么”
很普通的一塊木,磨損得厲害,上面歪歪斜斜地刻著一個“久”字。頂端有個小孔,應該是曾經串著繩子,卻不慎遺落了。
裴懷慎只看了一眼,手臂險些抬起來。
“哎別動”
尹蘿壓住他的動作。
裴懷慎道“是我的東西。”
“你說,我給你就是了。”
尹蘿把木牌塞到他手里,“要是傷口再崩裂,可不是休息幾天的事了。”
裴懷慎指尖蹭了蹭木牌上的刻字。
這個刻字不像是成年人的手筆。
哪怕是字不怎么好看的成年人,刻出來也不會這般稚拙。
尹蘿不禁問道“這是什么”
裴懷慎靜靜地道
“是一個人的墓碑。”
“”
尹蘿驚訝不已,腦中閃過諸多猜想。
裴懷慎閉上眼,呼吸漸趨平穩,擺明了不打算繼續交談。
尹蘿不自討沒趣,起身回自己院子了。
走的時候悄然關了門。
門扉合攏。
裴懷慎睜開眼,眸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