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留朔又道,“最上一層是《曲江夜宴八景》,能上去的人并不多。”
趙書辯“哦?”了一聲:“什么規矩?”
“得賞畫。”
張留朔下頜輕抬,示意西樓隔窗后的明亮內室,“俗人免進。”
趙書辯這下可真來了興致:“那我非得去試一試了。”
他率先走去,步伐略急。
張留朔看向計菱歌。
“賞畫并無不可。”
計菱歌含笑道。
計菱歌非計家主支一脈,祖父和計家現任家主是同胞兄弟,不過沒住在計家所在的漳衢城,而是從薊安來的。
她外祖母的遠房堂姐,與張家祖父的姨表弟有姻親。她帶著賀壽禮前來拜訪,染了一場風寒,并不嚴重,張家老夫人留她小住休養,時常請她過去說話賞花,這遠得九曲十八彎的關系也變得親厚起來。
就算是覺得不能讓來客帶病離去,事到如今她的風寒已經好了,卻還住在府上,家中來信也并不催促,反而讓她好好游覽丹華。
計菱歌心中隱約清楚,許是為了兩家再續姻親之好。
三人朝西閣樓去,變故便在此時發生。
遠處煙花炸響,吸引眾人注意,一隊蒙面人馬自陰影處四面八方地跳了出來,毫無遲滯地亮刀劈向計菱歌。
“小姐!!”
侍女大喊,往這邊跑來,被蒙面人擊中甩開,撞在欄桿邊生死未知。
趙書辯走在最前首當其沖,順勢往前滾了半圈,擦身躲過,將劍拔出回頭對上。張留朔擋在計菱歌身前,距離太近緩沖不夠,生生抗了一劍,甩出符篆。
舊傷未愈,又敵眾我寡,張留朔的傷處很快再度崩裂,鮮血將衣衫染成更深重的烏色。
計菱歌面色煞白,未曾想過會有人沖自己而來下
殺手,眼珠顫動難以聚焦,盡是慌亂。
懸空回廊美則美矣,卻截斷前后生路,道路一覽無遺,無處躲避。蒙面人占據‘天險’,易守難攻,侍從趕來需要時間,暗衛失了先機,人數上并不占優難以扭轉局勢。
蒙面人下殺心速戰速決,招招不留手,張留朔傷的位置本就牽動手臂,顧此失彼,回身護了一刀,卻無法抵擋這同時劈砍下的其他刀鋒。
折射的憧憧燈火炫目灼亮,計菱歌頭暈眼花,竟無法說清這一刻的情緒究竟為何。
刀鋒落入眼中,揮砍逼近。
我要死在這里了嗎?
計菱歌想。
“叮。”
短促、清亮的,在這片混戰中算不上多么引人注意的聲響。
這把凌空出現的匕首,正如無人設想過會出現于此的青衣女子,浮現于夜色中,如神之一手,打偏了砍向脖頸的刀。
這一下用了死力,刀鋒扎入欄桿間,未能順暢拔出來。
計菱歌本能地奮力逃開。
張留朔抬首,望見那一抹青色蔽月而臨,衣袂飄搖,蹁躚若舞。女子面容在燈燭間逐漸清晰,映現的半邊眉眼姣妍明媚,顰笑間姝色盡顯,唯墨色眼底泠泠,于靡艷秾麗破開一線獨有的清皎動人。
月下霓裳舞袖寬。
云邊仙子跳下驂鸞,攜月華奔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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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蘿正天地為席地愉快放空,被煙花炸清醒了,欣賞沒兩秒就發現了混亂喧鬧。
她打出去的那把匕首距離實在過長,不清楚能否準確打中那柄刀。
時機已經容不得猶豫。
尹蘿認出刀下女子是張家見過的那個表小姐,沒特意關注人家叫什么,掃了一圈只能叫得出張留朔的名字。
張留朔置身檐下陰影中,神色難以窺見,揚起的下頜至脖頸線條雪白,突顯的喉結輕微滑動。那聲呼喚仿佛令他混戰中的思緒暫時清明,手臂揚起,衣袖血跡漫過指尖。
上回受傷還是上回,沒養好就又來一次。
尹蘿分神想到:
噢,隔壁掖云天的創始人也是在受傷。
果然創業很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