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啊”方臨淵打量向他。
“容楷。”趙璴在旁側輕聲說道。“三皇子的伴讀。”
“怎么又是三”這話似乎有些不大恭敬,方臨淵頓了頓,將后頭的半句咽了回去。
這人也真是腦袋有問題。那仁帖木兒本就不是個正常人,還要上前去惹他,真不怕那仁帖木兒掀了桌子。
卻見端著酒杯的那仁帖木兒一頓,繼而毫不在意地大笑出聲,說道“是呀當年玉閻羅射殺了我帳外的老虎,我就知道他是個英雄,如今看來,果然如此啊”
聽見這話,座上的鴻佑帝也笑了,說道“是啊。當年臨淵的父親回朝向朕請安,還專門將虎皮獻給了朕。如此說來,還是朕受了帖木兒王儲的大禮。待你日后返程,定要從朕的私庫里多挑幾匹錦緞皮毛才是。”
那仁帖木兒笑著說道“那就先謝過皇帝陛下不過真要說起玉閻羅,還是那日他連奪我突厥三城來得厲害”
“哦這又如何說起”
“我那日坐鎮后方,座下那個雄鷹般無畏的將領竟冒失地沖進我的王帳,說看見玉閻羅從天而降,還以為撞見了長生天的天罰呢”
在座的朝臣貴眷紛紛發出贊嘆的聲音,皆朝方臨淵看來。
方臨淵卻聽得面無表情。
他說的那個“雄鷹般無畏的將領”他知道,叫布日固德,那日因不敵他手下的騎兵,連棄三城而逃。
逃回王帳之后,便連同帶回的所有親兵,被那仁帖木兒活剝下皮來掛在帳外,以作懲罰。
現在,他竟還能談笑著,說他像雄鷹。
方臨淵沒出聲,握著酒杯的手卻微微收緊了。
他這樣的瘋子,若大宣城池再落入他手中,必然會落得屠城的下場。他必得將玉門關牢牢守住,將這瘋子永遠關在城門之外。
而那邊,那仁帖木兒還在感嘆“玉閻羅本就是上天饋贈給凡人的戰神吶”
先前祝酒的容楷聞言,面上的笑容有些古怪。
“您這意思,就是你們突厥只敬畏方將軍,卻不敬畏大宣天子了”
果然又是沖著他來的。
方臨淵只覺得頭都大了。他一手端起酒杯,趕在那仁帖木兒開口之前站起身來。
再不開口,便不知要被這人扣上多大的帽子了。
“容大人,您想必是醉了。”
他露出笑容,繞過桌案,端著酒杯行到了玉階之下。
“你說誰”容楷還要反駁,方臨淵卻已然端起酒,朝著階上的鴻佑帝朗聲開口。
“大宣千萬威武雄師得蒙皇上垂青庇佑,方能奪回大宣疆土,乃是圣上之威,更是百姓之幸。”他說道。
“微臣在此恭祝陛下萬歲,亦盼陛下恩澤萬年,庇佑我玉門關將士,捍衛大宣疆土。”
鴻佑帝欣慰地大笑起來,端起了桌上的金盞。
而方臨淵沒看到,在他身后的席間,趙璴看著他的背影微怔一瞬,繼而眉眼一掃,朝著群臣的席面使了個顏色。
立時便有不少大臣貴眷跟著站起身來,其余在座的見狀,也不敢安坐,紛紛起了身。
“臣等恭祝吾皇萬歲,大宣萬年”
山呼聲從身后響起,鴻佑帝也朝著方臨淵舉起酒杯。
方臨淵心口不由得有些發燙,仰頭喝盡了杯中的酒。
清液入喉,卻不辛辣。
一股清淡的茶味彌漫開來,將方臨淵弄懵了。
他一愣,片刻才咽下了喉中的茶水。
趙璴是趙璴干的
他驚得瞳孔一顫,回過頭去。
他什么時候連他杯子里的酒都換成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