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聞言立時行了禮,轉身離開了。
厚重的殿門被從外掩上。鴻佑帝露出了山雨欲來的陰沉神色。旁側的姜紅鸞也面露擔憂,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卻又不敢再勸。
鴻佑帝一掌重重拍在龍椅扶手上。
“放肆突厥蠻夷,當真欺人太甚”
當啷一聲,太醫手里的鑷子被嚇得掉落在地,趙璴手心的血也跟著滴落在地面上。
那太醫嚇得登時匍匐在地,尚未來得及請罪,便見滿宮眾人連忙紛紛起身,朝著鴻佑帝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那太醫連忙跟著趴著轉了個身,朝著鴻佑帝的方向磕頭。
方臨淵也不得不跟著跪了下去。
鴻佑帝沒有出聲。
方臨淵謹慎地抬起眼,便看見鴻佑帝陰沉著臉,端坐在原處,看向他身后的方向,像是在與某人對峙。
現在能與鴻佑帝對峙的還能有誰
在他的余光里,趙璴仍端坐在原處,滿宮上下跪了一地,唯獨他與鴻佑帝面對面坐著,平靜得像看不到鴻佑帝在發火一般。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殿上傳來了細微的啜泣聲。
是方才被嚇醒了的趙玨。
那哭聲像是按動了某個開關。哭聲一起,鴻佑帝的面色頓時一變,方才沉得幾乎滴水的表情也頓時緩和了起來。
“玨兒醒了無事,來,父皇抱。”
他轉過身去,面露微笑地伸手從皇后懷里接過了趙玨,一邊抱著他輕輕拍著哄他,一邊擺了擺手,讓殿中眾人起身。
這既是繼三皇子之后皇上膝下第一個兒子,又是中宮皇后將近四十高齡才產下的嫡子。皇上向來寵愛,恨不得將他當做眼珠子般愛護。
方臨淵這才坐回了座位上,瞄了趙璴一眼。
卻見那太醫正俯身去撿地上的鑷子,趙璴便已然抽出了袖中的絲帕,壓在手上來回一纏,便將手心的傷裹了起來。
“滾吧。”他眼都沒抬,對太醫說道。
太醫如蒙大赦,也顧不上管趙璴這樣包扎是否會令傷口惡化,俯身朝皇上行了一禮,便提起藥箱退了下去。
那邊,鴻佑帝哄好了趙玨,讓宮女將他抱下去睡了。
沒往趙璴的方向再看一眼。
“天色晚了,陛下明日還要早朝,不如也早些歇息吧。”姜紅鸞在旁側勸道。
教趙玨哭了一遭,鴻佑帝此時神色漸緩,嗯了一聲。
姜紅鸞笑了笑,又抬起眼來,溫聲對趙璴說道“今日徽寧受驚,回去定要在府中好好歇歇。你父皇擔心你,日后你可莫再像今日這般,獨自往沒人的地方去了。”
話音落下,殿上又陷入了一片無人應聲的死寂。
方臨淵斟酌著,正要開口替趙璴答應下來,卻聽鴻佑帝一聲怒喝“趙璴,你母后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方才還是溫聲細語的“玨兒”,此時面對趙璴,便直呼名姓疾言厲色,宛如仇人一般。
方臨淵夾在中間,難受得像是被饅頭片壓蔫了的青菜。
趙璴仍不應聲。
旁側又傳來了一聲輕嗤。
“趙璴,父皇母后這是擔憂你。你今日惹下這么大的亂子,父皇沒責罰你已是天大的仁慈。你不領情便罷了,何必這樣冷眼對待父皇”
又是趙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