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臨淵,還專程壓低了聲音,聽上去活潑、干凈而謹慎。
“開開門,我給你送東西來啦”
即便先行回了房中,方臨淵還是很惦記趙璴是否會傷風。
他和將士官吏們一起用了晚飯,待兵將們紛紛回了臥房歇息之后,也被驛官領到了三樓的房間當中。
這處驛館并不算大,勉強能住下他們這一行人。樓下的兵士皆是兩三人住一間房,留給客商們的臥房也比較簡陋狹窄。
方臨淵的房間倒是寬敞,床榻上鋪著厚實的被褥,還由屏風隔出了盥洗室和一間小書房。
“將軍看看還缺些什么,只管吩咐下官。”驛官笑著在旁側說道。
方臨淵對居住之類從不挑剔,只略在房中掃視一圈,便對驛官笑道“各處都好,大人費心了。”
“將軍不必客氣。”驛官笑道。“那下官就不打擾將軍休息了,下官告退。”
說著話,他便退出了方臨淵的臥房。轉身正要走時,卻聽方臨淵叫住了他“大人等等。”
驛官回頭,便見方臨淵問道“今日隨行的幾位員外在外頭淋了許久的雨,還麻煩大人給他們多備兩床被褥。”
聽他這話,驛官微微一頓,繼而抱歉地笑道“將軍思慮周全。只是我們驛館實在有些簡陋,方才下頭的人將庫房中的棉被全都清點出來了,卻也剛夠各位將士們用的。”
說到這兒,似是怕方臨淵不高興,他又補充道“不如下官再去勻些被褥出來各位大人和員外勞累了一日,是該好好休息才是”
聽他這樣說,方臨淵當即搖了搖頭。
若要勻出被褥來,也無非是將驛館里這些官吏的取來給他們使用。外頭的風雨到現在都沒停,即便是驛館當中也算不上暖和,即便是他此時在這兒,都能感覺到渾身發寒呢。
若再將人家的被子取來,就太強人所難了。
想到這兒,方臨淵似乎連鼻子都跟著癢了起來,話音未出,先打了個噴嚏。
“將軍”驛官當即有些緊張。
“我沒事。”方臨淵混不在意地抬手揉了揉鼻子,笑著朝他說道。“既沒有多余的,那就算了。大人也勞碌了這么久,實在太麻煩你們,快先回去休息吧。”
那驛官連道哪里哪里,又與方臨淵寒暄了幾句,又叮囑他保暖休息云云,才轉身告退離開。
眼看著驛官徑直下了樓去,方臨淵回頭。
不過一個打得他腦袋有點發暈的噴嚏,那驛官緊張,他卻全沒放在眼里。
他目光掃視一圈,倒是將注意力落在了自己床榻的被褥上。
簇新而厚實,定然是特地給他準備的。
但他素來在極冷的虎牢關待慣了,又向來體熱,今天雖也淋了雨,卻也不過是腦袋有點疼,身上略有些發冷罷了。
睡一覺就好的事。
可趙璴今日卻淋了那樣大的雨,衣袍都濕透了。
看著那床被褥,方臨淵沒來由地想起那日趙璴在懷玉閣病倒之時,蒼白的神色和緊皺的眉頭。
方臨淵的眉心也跟著皺了起來。
趙璴可是愛生病得很。
這樣想著,他俯身抱起了被子,偷偷摸摸地溜去了趙璴門前。
卻不料趙璴在沐浴。
他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才見房門打開。還沒抬頭,便隱約有濕熱的蒸汽撲面而來。
他抬眼看去,便見通身水汽的趙璴正站在他面前。
只見他濕淋淋的頭發披散在肩上,一件雪白的寢衣掛在身上,線條銳利的鎖骨和覆著一層緊實肌肉的胸膛隱約從寢衣松垮的領口露出,白皙而緊韌。
讓方臨淵剎那間便回想起撞入他懷中時的觸感。
熱氣當即將方臨淵的耳根都蒸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