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而光滑,如絲絹,如薄霧,卻偏偏一觸,便讓方臨淵的指尖麻得失了知覺。
再往后退時,便全是憑著他求生的本能了。
他的手猛地向后縮去。
可是方臨淵只顧著逃,卻沒注意自己的手指還勾著趙璴的衣襟。
他的手猛地向后一抽,也帶著那衣料跟著被扯動,當即隨著他的手一起扯離了趙璴的身軀。
繼而脫離了他指尖桎梏的衣袍,飛快地散了下去。
造孽了
眼看著趙璴的衣襟驟然松下,方臨淵第一時間竟是匆匆地想要去捂眼睛。
分明眼前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他卻一眼都不敢看,像是生怕看見了什么旖旎的、能將他溺死的光景一般。
可衣衫滑落,不過一瞬間罷了。
也是在同一時間,方臨淵看見,趙璴的那半邊胸膛前,什么風光都沒有。
那兒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從胸口到另一側的肩上,層層疊疊,纏著雪白的絹帛。
那是上次為方臨淵擋箭時,還沒好全的傷口。
方臨淵內疚得險些原地打起轉來。
他在做什么
人家為了救他,舍下性命,是拿身軀為他擋了一箭的。
而他呢還責怪人家沒穿好衣服,怪別人的肩膀生得太漂亮,怪別人
方臨淵的手指不自覺地捻動了一下,像是方才柔滑的觸感還在那兒一般。
他觸電般猛地松開了手指。
他真是太不是人了
方臨淵自責得要命,一片心緒全都寫在了臉上。
這般光景落在趙璴眼中,便顯得有些可憐。
一雙眼盯著他那片早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需要紗布遮掩一下的傷口,慌亂無措地,內疚又小心,像是撞到了人的小鹿。
誰會責怪小鹿撞痛了自己呢他只會感激這位圣潔漂亮的小生靈,在眾生當中選擇了他。
趙璴很想將紗布揭開給方臨淵看,告訴他沒事了。
可他知道,這樣更會嚇到他。
于是他沒出聲,只默默地攏好了衣襟,將肩畔的風光并胸前的紗布一并遮了起來。
世間怎會有這樣熾烈又脆弱的人,分明熱烈得讓人挪不開目光,卻又碰一下就會發紅變燙,一副驚弓之鳥般的可憐姿態,讓人的心口都軟成了一汪水去。
方臨淵自不知趙璴心中是怎樣柔軟的百轉千回。
他腦袋亂糟糟的,一會兒是那日趙璴被血染得鮮紅的白衣,一會兒又是趙璴觸手生涼的瑩潤皮膚。亂七八糟地拉扯著他,像是勾纏交織的水和火,快將他吞沒了。
就在這時,一片柔軟的綢紗遮住了他的視線。
方臨淵轉頭看去,便見是披好了衣衫的趙璴,正傾過身來,神色寧靜地伸出手,又在他發頂上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