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真如長流的細水,輕飄飄地流淌而過,直朝著看不見盡頭的遠方而去一般。
竇懷仁度過了一個無眠之夜。
他去衛戍司耍了一通威風,只當是在給趙璴示威。
畢竟他可是在幫著趙璴做謀權篡位的事,他們兩個就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更何況他才是一家之主,是頂天立地、可以坐皇位、可以傳血脈的男人,趙璴做什么都得靠著他,怎么能不好好地供養他
他那是外室嗎那可是專門替趙璴養的、替他篡權奪位的
竇懷仁心下不服,便打定了主意,既趙璴不能讓自己過得舒服,便也要趙璴嘗嘗家宅不寧的利害。
卻不料,回到府中,他迎接的竟是和嘉公主的怒火。
趙璴告了密。
趙璴將他打算帶著外室南下的事情,告訴了和嘉公主。
“竇懷仁,倒真是我輕看了你。”和嘉公主怒道。“原你不是沒本事,而是所有的本事,全都用在對付本宮身上了”
“誰對付你了不是你說我窩囊,嫌我仕途不順嗎如今陛下遴選官員南下,多好的機會,我難道不全是為了你公主殿下的顏面嗎”
竇懷仁梗著脖子與她爭執。
但和嘉公主卻從不是與他講道理的人。
話音未落,一個耳光已然落在了竇懷仁的臉上。
“你拿我當傻子騙,是嗎”她嗓音尖銳,提起裙擺撲了上來。
這天,直到半夜,竇懷仁才捂著脖頸上抓出的血口子,灰溜溜地鉆進了書房。
趙璴,原是趙璴
兩人爭執之間,竇懷仁才在和嘉公主的罵聲中知道了真相。
原是趙璴知道他去衛戍司后,便派了人來找和嘉公主。她身邊的那個松煙,死人臉似的老嬤嬤,板著臉請和嘉公主規勸他。
說朝中之事不是五公主一個女流之輩能夠左右的,之前那對母子本就是竇懷仁假借名目放進她私宅里。此后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五公主才稍作收留,眼下斷無法幫竇懷仁與那女人私奔。
好她倒是把他的老底全都揭給了他夫人
竇懷仁回到書房中時已經氣瘋了。他忌憚和嘉公主的高貴身份不敢與她爭執,可趙璴又算什么要說把柄,難道他手里沒有嗎
竇懷仁發瘋似的翻起了書房里的暗格。
他這里,可有的是趙璴謀逆犯上的證據只要拿出來,趙璴還敢這樣不把他放在眼里嗎
信件翻出來,竇懷仁哆嗦著拆開。
這封不行,上頭既沒有重要信息,也沒有趙璴的筆跡;這封也不行,信不是趙璴寫的,上頭非但沒有趙璴的名字,還有他想要自己的孩子登基為帝的狂悖之言
一封封信翻過去,竇懷仁的后背上漸漸泛起了冷汗。
幾十封信件趙璴在這里頭,像是隱身了一般。
沒有落款,字跡不明,沒有任何與趙璴有關的線索,一封一封,全是他竇懷仁在謀逆
趙璴這個賤人
她早就做好準備了許多信都是東廠送來的,閱后即焚是東廠的規矩,他不敢跟那群活閻王講道理。至于其它的什么信燒了,什么信沒燒,他竟全然沒在意過。
可是他送給趙璴的信,數都數不過來
天色微明之際,竇懷仁靠著寬大的水曲柳書桌,頹然地滑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