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仍舊是貴人,他們也不特意辦些令人掛不住顏面的惡事。
宮殿內外的氣氛都輕松了不少。
眼看著還有兩天就要過年,宮里四下都張燈結彩起來,便連方臨淵所住的宮殿都裝點得熱熱鬧鬧。
伺候他的兩個宮女年紀都小,閑來無事還在一旁興奮地交談,說年前最后一日會請宮外的術士入宮舉辦大儺儀,熱鬧極了。
方臨淵倒對她們的閑談沒什么興趣。
眼看著就到了臘月二十八。這日宮里給宮女太監們發放過節的新衣,就連殿中伺候的兩個宮女都結伴一起去領了。
方臨淵則獨自坐在窗邊,手里翻動著書冊。
可他眼睛落在那兒,卻什么都沒看。
那日鴻佑帝離開后,他便再也未曾見過圣顏。據說前朝又接連送回了兩次戰報,但他這里有重兵把守,便沒能得知戰報的內容。
但看宮里一片喜氣洋洋的太平盛景只怕戰事也并不緊急。
這樣,值得方臨淵思慮的,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其實情勢明朗,也沒什么可想的。
鴻佑帝既然向他攤牌,那么便是已經下定了主意。
他今日將他軟禁在宮中,他日林子濯還朝,也不過是將他軟禁于京城而已。
這于鴻佑帝而言,的確算是莫大的仁慈了吧。
但方臨淵心下清明一片。
什么仁慈,不過是因他步步謹慎,至今未能讓鴻佑帝拿到處置他的把柄而已。畢竟他想要的就是安心,而被軟禁的勛貴,即便再令人放心,也不如一個死人來得令人心安。
方臨淵緩緩垂下眼。
只是不知趙璴現在是否知情。
畢竟去隴西的隊伍照常北上,京中情勢嚴峻,他特叮囑趙璴不必派人跟著他。
他盼望趙璴不知道他的情況。
眼下京城局勢一片混亂,趙璴謀定至今,想必距離事成不差幾步。若現在為了他打亂布局,凡棋差一招,都會是萬丈深淵。
他怕趙璴會不太平。
想到這兒,方臨淵垂下了眼去,手指不由自主地落在唇上,輕輕碰了碰。
也就在這時,兩聲細微的叩動,從窗下傳來。
方臨淵循聲看去,竟見是個個頭很小的女孩,瘦弱而顯得眼睛很大,正水靈靈地看著他。
“你是方臨淵嗎”只聽她問道。
方臨淵微微一愣,抬頭四下看去,便見靜謐一片的庭院中,她身后連個跟從伺候的人都沒有。
“我是。”他點頭道。“你是誰”
那女孩沒有答話,只是從身上翻出一顆小小的糖果,放進了方臨淵的手里。
“黎駙馬讓我替他送給你。”她說。
黎柘
方臨淵與黎柘素無來往,他怎么會忽然送信來,還是在如此危險的宮禁里
方臨淵忙伸手接過,將糖放在口中一咬。
里頭果然有張紙條。
他將紙條取出,卻見燈火煌煌之下,上頭一排蠅頭小楷,竟是趙璴的字跡。
明日戌時三刻,我接你回家,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