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律不同,他高高在上,他的注視強勢卻平等。
“人類基因分級確實是當今世界運行的規則,資源長或許是53區運行的規則,但規則只是工具,任何人都有權利對工具不滿。你受鄰居想法的影響太深了,你自己呢,真的覺得這一切都理所當然嗎”
“我”
秦知律已經收回了視線,轉身淡道“被所謂規則踏在腳下無法站起的人已經夠多了。”
后面幾棟樓的人不敢露面,只在屋里應一兩聲。
物資發到最后一戶,門縫下黑暗無光,安隅喊道“您好,低保物資,有人的話請出聲示”
門開了。
門后有一道可怕的鐵欄,像從外面生硬地焊上去的。
安隅驚訝地看著被關在鐵欄后的人,“房管長”
低保區房管長是另一個掌握貧民窟關鍵資源的人,就是他抽風才把安隅逼去了主城。但他從前很少出現,這次大調查之前,安隅從沒見過他。
他見到安隅也愣了,“你不是那個逃了整十年勞動,一直騙住的叫叫安什么來著”
“安隅。”秦知律罕見地開了尊口。
安隅埋怨地看了長官一眼,雖然他沒資格質疑別人的聊天方式,但他實在想不到替房管長回憶有什么必要性。
“對”房管長一拍腦門,又困惑地看向秦知律,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秦知律言簡意賅,“軍部。”
沒想到房管長突然跪下了。
要不是秦知律及時避開半步,甚至要被扯住衣角。
“主城長官等畸災結束我就辭職,接受主城一切處置,但是求您救救我女兒行嗎”
秦知律皺眉,“你在說什么”
安隅恍然大悟,“清查低保區勞動記錄,是主城的命令”
“不,是我無能。”房管長以手掩面,“53區低保戶比例太高了,資源長告到主城,說我包庇了大量本該勞動的人,搞得我很被動。我們的女兒是好朋友,怪我,自己在同僚面前受氣,就逼小孩子斷交,結果我女兒跑了,就在出事的前一晚。”
他紅著眼從鐵欄后遞出一張照片,“短頭發的是我女兒小又,她一定在資源長手里救救她好嗎即便她感染了也勸她回來,就說爸爸在家里等她”
照片上是兩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小又五官英氣,不太情愿似地拽著一只氣球。一旁穿連衣裙的姍姍笑得很甜,像是怕她放走氣球,把她的手合攏在掌心。
秦知律沒接,房管長又把照片塞給安隅,“只要幫我把她帶回來,我就再也不管你這一戶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安隅視線一下子從照片上收回來,“真的”
身旁秦知律瞟來一眼。
房管長緊緊攥住安隅的手,“我發誓”
安隅猶豫,“可以后您還說了算嗎”
房管長立即道“那我把我的房子給你,好不好”
安隅眸光一聚,深吸氣“好。一言為定。”
秦知律又瞟他一眼,欲言又止。
安隅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好。
這是意外收獲,雖然任務又多了一條,但能換來永久庇所,屬于奮斗一時,躺平一世,這份預期收益讓他產生了極強的安全感。
離開這層樓,安隅觀察著秦知律的臉色,“您剛才好像有話要說。”
“沒有。”秦知律沒什么表情,“只是被你對宿舍的執念感動了。”
安隅品了品,覺得長官應該是在夸他。
“謝謝您。”他照凌秋提示過的保持謙遜,“這是我身為低保戶的基本素質。”
“”
路過一樓和二樓之間的雜物室,秦知律忽然在那扇狹小的門前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