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未婚夫是大學同學,他們打算結婚第一年就要孩子,只要一個,最好是女孩,因為研究證明女性平均基因熵要稍高于男性,超過主城門檻的概率就更大一點。
“不然的話,骨肉分離還是其次。”許雙雙忽然安靜下來,對著窗外空曠的街道嘆了口氣,“我會覺得自己愧對主城啊。這幾年,主城的基因熵門檻一直在下降。全世界天生高基因熵的孩子越來越少了。”
安隅低頭給秦知律發消息。
長官,我學到了一個空間門折疊的新玩法。大空間門在折疊后可以被收納進小空間門里。回去可以陪我練習一下嗎
小圓圈轉啊轉,信號丟失,無法發送。
金眸中的一絲神采消散了,回歸冷漠。
安隅把終端揣起來,冷道“廢物。”
許雙雙一頓,“你說誰呢”
“上峰。”
說是低等級任務,不該有時空失序區,結果呢。
情報就沒準過。
許雙雙愣了一會,小聲說,“這個也怪不了決策者吧,生出什么孩子來還是要靠我們自己,不,應該是靠天意。你對上峰也太苛刻了點。”
安隅沉默,低頭往嘴里扒了兩大口飯。
坐在旁邊的安一直沒動筷,外面天色漸漸昏暗,絮語聲也仿佛越來越嘈雜。
他的手指輕輕摳著凳面,連許雙雙都察覺到了他的焦慮,關心道“你還好嗎飯菜不合胃口嗎”
安立即轉過頭,寬大的帽檐把頭遮得嚴嚴實實,連側臉都不給許雙雙。
安隅問許雙雙道“你能聽到聲音嗎”
“什么聲音哦,你說外面這個嗎”
許雙雙起身推開窗,對著夜色微笑起來。
晚風將詭譎的絮語和腥臭送進房間門,年輕的姑娘站在窗邊伸展雙臂,閉目陶醉道“錦鯉神教的祈愿之歌,信者在日落時齊聚祈愿,祈愿我們都能生出有高基因熵的寶寶,為家庭,為人類更好地存續”
安立即起身到遠離窗邊的另一端去了。
那無盡的絮語帶給的安隅只是煩躁,但他卻在噪聲中臉色越來越白,視線不安地在屋里亂轉,最終落在角落的架子上。
那是用來晾曬器皿的儲物架,陳列著大大小小清洗干凈的果醬罐。
安隅捻起一枚最小號的銀色罐子,是用來裝蜂蜜的,只有四分之一巴掌大。
他把一張厚實的烘焙紙剪開,貼著罐子內壁鋪了好幾層,然后把小罐子在安眼前晃了下,“喜歡嗎”
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那就這個吧。”安隅說著,從柜子里翻出一根長長的橄欖色絲帶,在罐頸處繞了兩圈,打個結,抬手戴在了安的脖子上。
安立即伸手抓向那莫名其妙的玩意,卻見安隅眼皮輕抬,“別摘。”
淡淡的兩個字,安卻忽然覺得手臂很沉,在空中僵持片刻后,竟真的放下了。
安隅深吸一口氣,許久才和緩地又解釋道“抱歉,這個之后也許會派上用場,先別摘。”
他說著,看向窗外迅速昏暗下去的天色,“我們應該快要跟寧匯合了。”
他們踩著日落,跟在許雙雙的身后來到了教堂背后的主城中心。
如果安隅沒記錯,這里本應矗立著主城最高的一棟寫字樓,但此刻,那里卻是一道通天的石膏雕柱柱身上雕琢著一圈又一圈環繞向上的錦鯉,仰頭望去,望不見頂。
沖天的惡臭從雕柱下面的地底散發出來就在此刻他們的腳下。
甚至不需要去挖,安隅用腳尖碾了碾,那本應堅硬的石磚觸感軟塌,隔著薄薄一層石板,他仿佛踩在了什么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