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
安隅回頭,視線穿越昏暗的風雪,與身后那對黑眸對視。
秦知律沖他微微頷首。
新的低保面包不限量條例,是長官的手筆。
經費由三方分攤,秦知律自己、黑塔、還有主城第一豪門靳家靳家現任家主靳旭炎,正是198層的炎長官。在當日53區的夜禱會上,秦知律在教堂的人群中看到了他,便去和他商量了這件事。
這些都是后來葡萄告訴安隅的,秦知律自己卻從未提起過,如今在53區新建的貧民窟中,低保戶們早就過上了新的生活。
小隊來到了第二層與第三層之間的空氣墻前。
蔣梟掏出第二塊碎鏡片,“和你們會和之前,我嘗試觸碰了白鏡,好像也能鉆進去。但我還沒來得及看到什么,就聽到了終端的精神力報警,差點沒掙出來。”
他嘆了口氣,把碎鏡片遞給秦知律,“這東西對精神力沖擊很大,抱歉,律,我無法替安隅分擔”
安隅視線落到他小臂那道深而崎嶇的血溝上。
他沉默地注視著那道傷,于是在眾人眼前,血溝一點點填平,裂開的皮膚逐漸對齊。
“謝謝您”蔣梟紅瞳波動,“只是小傷,不必浪費”
“我只是試一下能力。”安隅收回視線,掃到他身上另一處還在滲血的傷,皺了下眉。
秦知律問道“沒有進步”
“嗯。”
截止到目前為止,時間加速這項能力還只能用來加速傷口的惡化或痊愈,影響范圍小到只能作用在一個傷口上,連想讓蔣梟全身所有傷口同時加速痊愈都做不到。
可嬰兒時期,安隅曾讓自己和另一個人完整地向前穿越了八年,與如今的表現天壤之別。
秦知律掂了掂第二塊碎鏡片,鏡片落回掌心之時,被安隅從空中抓走。
秦知律注視著他,提醒道“一旦進去,10。”
“我記得。”安隅將黑鏡翻轉過去,直面白鏡,輕聲道“但我好像沒有其他選擇。”
他與鏡中對視的剎那,聽見秦知律在一旁輕嗤了一聲,“小狼一樣。”
很多年前,凌秋也曾這樣評價他。
但凌秋評價的是他的吃相,長官似乎不是。
安隅正怔忡間,手腕再次被捉住,白鏡中闖入了長官的面龐。
那雙黑眸沉靜如舊,“確實沒有其他選擇,但可以陪你一起進去看看。”
他來不及做出反應,意識深處那層朦朧的嘈雜聲忽然變得真切,無數時鐘滴滴答答地轉動,他猛地低下頭,再一次看到了白荊的身體。
2138年12月20日。
白荊迎著風雪跑得要飛起來了。他從d區一直向外,穿過c區、b區,跑盡了孤兒院大半條對角線,直到終于沖入檔案室。
“是真的嗎”他對著電腦前噼里啪啦寫檔案的收容員瞪大眼,“人呢人在哪人”
話音猛地止住。
他已經看到了,正低頭站在檔案架前那個小姑娘。
白荊記事沒多久時父母就分開了。
亂世之中,貧賤夫妻并沒有什么愛恨情仇,只是父親總不聽勸地去野外接活,好幾次都在畸種襲擊下僥幸逃生。母親逐漸難以忍受那些驚嚇,在一個難得的晴天選擇了離開。
事實證明母親是對的,父親沒多久就在野外受了一道小傷,他隱瞞了傷口,結果就是將畸變基因帶回餌城。被擊斃時,他已經又感染了一戶鄰居,也導致白荊被塞入高風險畸變孤兒院。
白荊嚴格意義上不算是孤兒,他還有個母親,只是失去音訊多年,他以為母親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