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立即低頭寫了幾筆,“很好,我會把您的分析同步給研究人員。那么請您配合我繼續回憶,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屏幕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
還是沒繞過去啊。
凌秋說得對,黑塔里盡是些狡猾的家伙。
第一個屏幕與安隅的母親相關,也又一次坐實了他曾在嬰兒時期推動自體與091收容員加速八年的事實涉及身世,長官禁止他匯報。
而最后一個屏幕他主觀上不愿意說。
盡管那個屏幕里沒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但他卻很突兀地產生了凌秋曾提過的“隱私感”在此前有記憶的人生中,他從沒有過什么隱私,這種新奇的體驗到來得猝不及防。
約瑟臉上的微笑已經持續了五分鐘,他使勁唆了唆腮幫子,活動一下酸痛的面部肌肉,再次擠出微笑。
永無盡頭的對峙。
安隅要被打敗了,自暴自棄道“我突然想起來,長官答應幫我寫本次行動的戰報,你們不能去戰報里看嗎”
“可屏幕里的事情只有您自己清楚啊,律大人會知情嗎”
“我告訴他了。”安隅立即撒謊,“返程的飛機上,我已經全都告訴他了。”
他頓了頓,“抱歉,我不想親口復述那兩件事,還請你們晚些時候直接看戰報吧。”
約瑟聞言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好吧。”
他一邊點頭一邊動筆做記錄,安隅偷瞟了一眼他寫的內容第一塊與最后一塊屏幕里發生的事情,會讓角落感到焦慮、羞恥和隱私,不愿親口對陌生人提及,只愿意告知監管者
什么跟什么啊。
晚些時候,秦知律坐在自己房間辦公桌后朗讀黑塔的文檔“只愿意告知監管者。這在某種層面上是一個好的信號,說明律已經與角落建立了相當的信任和親密關系,角落在社會化方面會有持續的進步。”
他面無表情地抬起頭,“我感覺到了你對我的信任,但似乎有些過于信任了。”
安隅低頭擺弄著長官的終端,屏幕上,小章魚人正在強迫垂耳兔健身。
十幾根觸手上拿著不同重量的啞鈴,ai算法學習到了秦知律的殘忍精髓,這只章魚人打算讓垂耳兔把每一個重量從小到大來一個“遞增組”,再從大到小來一個“遞減組”,不做完的話,它就不打算回到自己的終端上。
“我在和你說話。”秦知律略有不滿。
安隅頭更低了,“嗯,長官,我確實非常信任您。”
秦知律立即問,“信任到覺得我能憑空編出兩個完美的故事不僅要比凌秋的死對你沖擊更大,還必須讓你感到焦慮、羞恥和隱私”
安隅輕輕點著頭,“嗯是的,您一定有這個本領”
屋子里的寂靜讓他頭皮發麻。
他強撐了一會兒,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道“第一個屏幕我已經對您交待過了。人類發現的第一個超畸體那個發瘋的女科學家詹雪,很大可能就是我的母親,我就是那個在三周時被強行剝離卻離奇長大的胎兒。”
“你的身世絕不能讓別人知道。”秦知律語氣嚴肅下去,“沒人敢估量人類究竟對第一個超畸體有多么不可理喻的仇恨和恐懼,那會讓他們撕碎你的。”
安隅立即點頭,“當然,我記住了的。”
秦知律點頭,“第一塊屏幕里的故事算是好編,還是殺死凌秋的場景,把時間線往前推一推在你發現凌秋已經畸變的剎那,產生了一瞬間的焦慮和崩潰,勉強能自圓其說。”
秦知律頓了頓,“但最后一個屏幕里發生了什么,你到現在也沒告訴我。”
“我不記得了。”安隅小聲說。
“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