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手套輕輕捏著他的指尖,替他摘掉了潛水手套,拉著他的手,緩緩放在自己的魚尾上。
安隅掌心顫了一下,指尖順著鱗片的方向撫摸。
滑韌,堅實的觸感,戳下去,得到極具彈性的反饋。
他向下摸,摸著摸著,忽然感覺長官似乎不由自主地往遠躲了一下,抬眸卻見那人的神色有些奇怪。
秦知律摘下一只手套,捉住他的手,攥著他說道“走吧,去下一個區域。”
深海無限。
一個又一個作戰區域。
秦知律能表達出無窮種畸變特征,但他厭惡畸變,常用的基因只有幾種。
在深海,他喜歡作為章魚或人魚出現。
在沼澤,他會化出豐茂纏繞的藤蔓,藤蔓上開出各類花卉,安隅多看幾眼,他就會隨手摘下一朵送給他。
在荒漠,他舒展漆黑的羽翼,安隅安靜地坐在翅膀上,在高空灼熱的風中微微瞇眼。
每當回到主城歇腳時,安隅都會在電梯里偷偷看恢復人型的長官。
寬肩窄腰長腿,像一把筆直鋒利的刀,安靜地回到刀鞘,等待下一次亮刃。
汗水沿著輪廓分明的側臉滑下,滴入脖頸。隨著呼吸和動作,肌肉在光潔的皮膚下優雅而澎湃地伏動。
凌秋說過,人類總會不可避免地沉迷于美麗的事物美麗的動物與花卉,美麗的星空和深海,以及,美麗的肉體。
安隅忽然意識到,待在長官身邊,就能同時擁有所有的美麗。
沒有超畸體作亂的任務都很輕松,秦知律一天就能清掉一串。尖塔論壇說,大佬又開啟了毫無感情的清掃模式,讓人想到他十六歲那年十六歲的秦知律正是依靠這種冷血的效率,一舉征服了尖塔。
但一直陪在旁邊的安隅卻不覺得長官冷血,相反,他覺得長官出任務時的笑容越來越多了,不像初見時那樣冷暗,反而更接近八至十六歲間的狀態。
那個剛剛踏入人間,還未跌落深淵的少年秦知律。
安隅從之前的任務疲憊中完全恢復過來后,就開始隨手為長官打一些小助攻。
他們的配合似乎有天然的默契,秦知律很快就習慣了遠處的畸怪忽然出現在射程中,會在受傷時淡定地盯著傷口,直至它迅速愈合。當一只體型堪比小型戰斗機的毒蜂朝他噴射毒液的剎那,毒蜂在空中驟停,毒液凝滯在口器邊緣,高空之中,他神色泰然,引臂一槍打爆了毒蜂圓隆的腹部。
毒液向大地潑灑,秦知律低眸向下看,地面上的安隅朝他勾了勾唇。
任務間歇,秦知律一邊撕開能量棒一邊說道“你最近笑得很多,有新的社交關系嗎”
安隅正在和小章魚人聊天,聞言迷茫地從屏幕里抬起頭,“最近一直在陪您出任務,除了您和您的ai,幾乎沒跟任何人交流。”
秦知律看了他一會兒,哼笑一聲,“那也許是我的錯覺。”
小章魚人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其實我沒你想象得那么冷酷,你也可以和我說一點有趣的話,做一點有趣的事。
安隅問和你,還是和你的學習對象
都行。雖然我的本意是和我,但顯然你更在意我的學習對象。
安隅對著終端愣住,直覺告訴他,他正面對一個前所未有的社交窘境。
小章魚人最近似乎有些忌憚自己的學習對象,而這種忌憚的根源是他的區別對待。
他正糾結地打字、刪掉、再打字,小章魚人已經背過身朝房間蠕動去了。
別糾結了,我只是一個替你模擬和他社交的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