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三位長官的兩人剛好都在他失蹤前的接觸名單中。不幸的是,他那幾天實在接觸了太多人,我們要一個一個去調查,估計要花很久。”諾伯特邊帶路邊嘆氣,“不說居民,駐軍兩百多號,他一定每個都接觸到了。”
說話間,霜已經掛上他的胡須,他抬手抹去,歉意道“這幾天通宵忙碌,實在沒時間打理自己了。”
蔣梟問,“你有做夢
嗎”
dquoheihei”
他后怕地吁了一口氣,轉而又凝重起來,喃喃道“只是不知道有多少軍人像我一樣好運。”
蔣梟和諾伯特一路聊著99區的情況。99區駐軍大多數已經成家,也包括諾伯特自己,他在99區娶了一位美麗的姑娘,開著一家快捷餐館,還生了個可愛的女兒。
“我女兒基因熵足有83呢。”諾伯特滿懷希冀地笑,“最近幾年主城的基因熵閾值在下降,說不定等我女兒到上學的年齡時剛好夠資格進主城,那可太好了。只要進入主城,人的命運就改變了”他說著突然想起什么,回頭沖安隅微笑道“對了,這位是角落大人吧上峰交代我要格外關注您的狀態。”
安隅一直在看街上來來回回的人群。
昨天在酒館里感受到的那種詭異氛圍沒有消失,甚至更強烈了明明這些人衣著得體,身材魁梧,但他卻總有一種昔日里穿梭在骯臟貧民窟中的感覺。
他隨意點了下頭,問道“諾伯特上校,您有估計過99區目前的精神感染比例嗎”
諾伯特笑容僵了一下,“什么意思”
秦知律看他一眼,“那兩個人都和狄斯夫沒有太多交集,是完全隨機的兩個信徒。我們從前經歷過幾乎覆蓋全城的感染,與這種隨機性非常相似。”
諾伯特聞言連忙擺手,“現在絕大多數人還很正常,我可以擔保大家都忙活著盤算怎么熬過下一場暴風雪,哪有那么多異常的家伙。”他頓了頓,又壓低聲音道“我猜超畸體誘導人成為信徒是需要特定條件的,也不能隨便想讓誰做夢就能成功。我已經讓駐軍發布公告,一定要在這種精神控制擴散前挽救大家。”
一行人說著話來到了資源采集廠,說是廠,其實是一片廣闊的露天園區,用鐵圍欄圍著。如今那些鐵圍欄上的霜都有幾厘米厚,一眼看去更像是一堵冰磚砌起的墻。
上百臺重型采集車械在里面同時作業,工人們在機器間奔忙,雖然氣溫已經低到空氣里到處彌漫著人們呼出的白氣,但他們仍興致勃勃地吆喝著,干得熱火朝天。
安隅站在大門口靜靜地看著里面明明是一派欣欣向榮的場面,可那種類似貧民窟的既視感卻更強了。
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鋤子們白天都在廠里干活,因為關乎穹頂,狄斯夫每天都來這里巡視一圈,一十多年來無一例外。”諾伯特嘆了口氣,搓掉手上那層剛剛凝起的霜,“上校是值得尊敬的人。”
安隅看著他的動作,忽然抬了下眼,“99區一直這么容易結霜嗎”
“什么”諾伯特愣了一下,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背幾秒鐘的功夫,剛剛搓掉的霜又結了回來。
安隅說,“我長
大的地方也常被風雪淹沒,
但很少見霜能結到人身上來,
這似乎并不科學。”
這一問把諾伯特問愣了,他下意識看向蔣梟和秦知律一人眉梢肩頭也都凝了霜,蔣梟要比秦知律更重一些。
“您好像發現了什么”諾伯特喃喃道“從前似乎確實不這樣,我們都以為是最近太冷了的緣故氣溫越來越低了,這周比上周的平均溫度又低了將近十攝氏度,您”他轉向安隅,話音卻戛然而止,他將安隅從上到下打量了幾個來回,怔道“但您好像”
“這些霜雪像是有意識的東西,自動繞開了角落。”秦知律看了安隅一眼,他抬起手靜靜等待,直到幾片雪花輕輕飄落在掌心,很快便在皮手套上凝成了一層薄如蟬翼的霜,他攥緊手心將那層霜碾碎,低聲道“53區的雨水里有水母基因,當年95區的風中有畸變的花粉,如今99區的霜雪”他倏然抬眸,黑眸凝注,“大概就是它們了吧,正每分每秒、無差別地向所有人傳遞著精神污染。”
諾伯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腳步沉重地引著他們走入廠區。深入到工人之中后,蔣梟警惕地走到了安隅外側,觀察著路過的每一個人,而安隅卻只看著他那雙猩紅的眼眸在進入99區后越來越深,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些瘋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