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看不見螻蟻之小。
祂偶然跌落,破碎,沉眠,重聚,離去。
從未以一瞥施舍螻蟻。
所以神不愛人。
唯有人會愛人。」
最后一句詩文落下之際,教堂的鐘聲剛好敲響,鐘音撥開冬末初春凜冽的空氣,經過人類主城上空,在這個世界久久回蕩。
這是第一記鐘聲告別的鐘,人類在時間的長河中用力扎下一個木樁,以此,正式告別災厄。
詩人放下那張單薄發黃的書頁,對教堂門前熱淚盈眶的人們微笑。
“我叫安寧,替故去的人繼續經營這座教堂,直到它因人類城市重整而被徹底拆改的那天。”
一個孩子清脆地說道“聽說您從前是守序者”
安寧笑,藍紫色的眼眸中匯聚著一簇柔和的光,“是的。”
“鄰居說,有些守序者還沒完全恢復,是這樣嗎”
人們都安靜下來,等待著答案。
安寧嘴角笑容未變,平和地解釋道“是的。混亂終結,有些守序者無法完全擺脫基因融合引起的生物特征,但是已不再具有超自然的異能,也不具備感染性。”
見人群臉上的迷茫并沒有消退,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把他們看做是生理結構稍有不同的普通人就好,他們絕對安全。”
孩子傻張著嘴,反應了一會兒才搖頭,“我是問,他們的身體健康恢復了嗎我媽媽說守序者為了保護人類,都受了很重的傷。”
話音剛落,鐘聲復響。
這是第二記鐘聲啟示的鐘,人類就此宣告,掀開后抵抗紀的篇章,文明將隨著新世界的重建而延續。
鐘聲讓安寧的胸腔隨之共振,他在鐘音中怔然看著孩子,直到余音消散。
他走過去抱起孩子,讓那坨軟乎乎的溫熱的肉團貼著自己的身體,輕輕親了一口孩子的腦門。
“都恢復了。”
孩子用手指戳他濕潤的睫毛,奶聲奶氣地問道“有留下痛痛嗎”
“沒有。”安寧又親了他一口,低聲道“他們都很好。”
“新世界建立后,他們會去哪里”
“他們”安寧頓了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們會很自由。”
屏幕上接連彈出氣泡框。
幾分鐘前,前黑塔的人繞過防護屏障,直接與我對話。
他們正瘋狂找你和秦知律,因為你們兩個還沒填尖塔的遣散意向表。
我粗略瀏覽了填表說明,不得不說,前黑塔非常有誠意,無上限的自由和慷慨,填這個表,你不會后悔的。
所以,你們之后到底決定去哪
人類以為聯系不上你的時候,通過我可以。顯然,他們還是那么自以為是地愚蠢。
“長官”
安隅破碎地呼著氣,“終、終端在震”
“不管它。”
秦知律的嗓音比往日更顯得低沉,“你養的那個ai”他俯身在安隅肩上咬下一口,從身后勾著他的那兩條腿驟然縮緊,他停頓了下才繼續道“太沒眼色了,給它設置一個使用時限。”
“那是。”安隅無力地抗議。
秦知律沒有回復。
和以往一樣,他決定的事,沒有商量的余地。
可他已經不是“長官”了,尖塔已經沒了,從前的“長官”和“監管對象”之間應該完全平等。
安隅試圖再抗爭一次,但秦知律緊接著俯下身,炙熱的氣息噴在他后頸上,低聲道“乖。”
話音落,身后的律動更加肆無忌憚,大力得近乎粗暴。安隅難忍地揚起頭,秦知律剛好騰出一只手從后面扼住他修長纖細的頸,骨節抵在喉結上,安隅聽到自己的嗚咽,金眸被淚水沾濕,睫毛濕噠噠地沿著眼眶貼了一圈。
“長官”
“嗯。”
秦知律扼著他頸的手松了松,把他的頭發往耳后撥了一下,收回手,握住他的腰。
安隅的身體并不完美,一次次戰斗中受的傷在他后腰和小腹上留下了交錯的細長的疤痕。那些疤就像他的人一樣纖細,手指撫摸時會感受到細微的棱,秦知律反復揉搓著那些疤,直到白皙的皮膚被他弄得漫開大片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