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度顯示是戌時三刻,尚有一刻鐘到戌時末,可休息一刻鐘。
距離今日的算學任務,還有十六題。
外殿有輕微的、窸窸窣窣的動靜,大約小狗已經成功將布帛裝進了袋子里,又輕輕躍起,搭在案桌邊,咬了一支案桌上放著的筆,咬著下了桌,放進袋子里,又上了桌,伸出爪子把其它有些亂了的筆擺正。
只聞近鄰分瓜,不知人數不知瓜,三兩一份多三兩,五兩一份二兩,多少客人多少瓜。
提筆寫下答案時,小狗取到了墨。
小狗動作小心,將墨塊扒拉進了布袋子里,重新將袋子邊沿的繩索拱進脖子里,像踩在被褥上一樣,爪高高抬起,又輕輕放下,到了窗邊,背著袋子跳上窗邊的棋桌,從棋桌爬上窗臺,消失在了窗欞后。
書殿里重新恢復了平靜,案桌后錦衣玉冠的小童靜心凝神,翻閱算籌文簡,在心里用算盤籌算剩下的題目。
臨朔城,縣府正堂。
縣官林子午,詹事吳章正估算上游河渠夏秋灌溉的蓄水量,信兵來報突厥使臣已經到了城郊,兩人對視一眼,立時取了佩劍,“走”
雖說幾人都不敢相信突厥可汗敢這么放肆,但裨王劉那多先前與無名堡勾結,企圖給劫掠小皇子的匪賊開后門,突厥王劉定原本已經將劉那多、渾邪裨王兩支押過了北海,三天前卻忽然反悔,非但放走了劉那多,還頻頻派出信兵,到邊界線上耀武揚威。
這一切都很不正常,幾人也就不敢掉以輕心,一面加強巡查戒備,一面派了傳令兵,八百里加急,快馬將消息送回上京城。
探子來報,這次突厥人率三千騎兵,已過了天山河。
長吏王成負責疏散城中百姓,府門軍鼓擂了兩下,兩千輕騎迅速集結,由軍司馬周勉親率,趕往城門。
不到兩刻鐘,草原鷹旗越來越近,解發袒衣的騎兵行到了城樓下,放眼望去,聲勢頗為浩蕩。
林子午立于城樓上,甩袖道,“劉山邊關令示下,劉氏一族可入關內通商,但所帶兵丁護衛,不得超過十人,劉山你這是要造反嗎”
此賊原名呼和曄,在突厥王劉定帳下任職賢郎,前些年給突厥王出謀劃策,很有些急智。
當年麒麟軍進入漠北,追擊賊寇千余里,這廝向突厥王諫議稱臣納貢,其人很有些口舌,說服了耶其鷹,連更改族群姓氏,習中原語言文字這樣苛刻又恥辱的要求都答應了。
也因此換來了一熄生機。
只不過當時態度有多謙恭,今日氣焰就有多囂張。
過了護城河,呼和曄也并不從車馬上下來,抖抖袖子拿出了羊皮卷,高聲道,“吾皇耶其鷹可汗,告大魏陛下國書一封,爾等速速傳回上京城,我呼和曄在此靜候女帝佳音,假如女帝陛下愿意割讓濁河以北,與我耶其鷹可汗隔水而治,可汗愿與姜門,與女帝陛下聯手抗敵還雄鷹下的土地一片安寧”
“濁河劉山小兒,你倒是很會做夢今天你是馬尿喝多了吧”
“哪里來的耶其鷹現在早已沒了耶其鷹,只有劉定”